生生世世
這一小樽桃花釀, 倒了九次才倒完,而這九爵酒,分了很多次才喝完, 究竟喝了多久,徐瑾瑜不知道了。
開始的時候大半的酒都讓她吞了下去,后來,樗里疾見她有些醉了, 含了一口之后先咽下去一部分,只留給她一小口, 只讓她嘗一點味道。
桃花釀還是那樣的甜, 那樣的香,也是那么的醉人。
燭光搖曳,她也逐漸迷離, 主動摟著他,回應著他的吻,也不僅僅是回應吻。
第一次, 兩人在床榻上這樣赤誠相見, 肌膚相貼。原本圍在他腰間的布巾, 一半搭在榻尾, 一半懸在半空。薄薄的單子遮著兩人的身體,但也未完全遮住。
雖然她是個醫士,清楚的知道今夜要發生什么,她甚至也知道,怎么能讓彼此都更舒服。只不過, 真的到了這個時候, 她還是覺得有些羞澀。
耳朵發麻,嘴角也發麻, 但是,耳朵和嘴角的麻不及那處之十一。還好,此時與他唇齒交纏著,不然她覺得自己真的會叫出聲來。
她的一條腿被他抬起,搭在他的腰間。貼的這么近,她能清楚地感知他那肌肉的觸感,寬闊胸膛和她的柔軟形成巨大的反差。
抬眼之間,她能看到他的手臂,因為用力肌肉線條緊繃。“……太多了。”她還是忍不住溢出聲。
他放慢了動作,用另一只手輕輕蹭著她的臉,“不然,一會兒你會難捱。”
他低沉的聲音帶著些寵溺,還帶著些壓抑。是輕哄,又像是蠱惑,“放心交給我,瑾瑜”他輕咬她的耳尖說。
徐瑾瑜咬了咬嘴唇,輕輕點了點頭。
她知道,他說的是對的,事實上,她早就感受到了他,若是不做好準備,她一會兒確實會更難熬。
今日他和之前一樣,在她舒爽之前,都壓抑著自己,實在是忍不住的時候,才會拉著她的手,讓她幫忙。
不過,大多數時候,他只是抱著她,什么都不讓她做,或者只是讓她親他,她親他的脖頸,含他耳朵的時候,他也會戰栗,顫抖著叫她。
今日,他還會那樣叫她么?
是夫人,是瑾瑜,還是姐姐?
無論怎么稱呼,她只要想到他在榻上叫她,她的心都會顫抖。
她知道,她想要他那樣叫她,壓抑地哀求,難耐地輕哼,軟軟地撒嬌,滿足的喟嘆,她都想聽。就像他喜歡聽她說她的感受,想聽她的輕吟。
以前,他們還未成婚,她心里還是有一些障礙,雖然是欲蓋彌彰,但是還是不敢大聲,生怕別人會聽到。今后就不需要那么顧慮了,至少,不用那么地顧慮,他們成婚了。
完全屬于彼此,也是她一直期待的。
她罵他瘋子,因為他說她若是瘋了,或者是要逃,他一定會把她關到宅子里,鎖在屋里,甚至鎖在榻上,讓她永遠離不開他。
她又何嘗不是一個瘋子,將心全部給了他,將心底的秘密說與他,哪怕萬劫不復。她還是想要,想要他完完全全的愛,毫無芥蒂的愛,哪怕她是一個異類,哪怕她是一個孤魂,她也想要他愛她。
瘋狂也好,不理智也罷,她不想像之前那樣孤獨了,她現在也不會像之前那樣孤寂了,只能在一個人的時候,默默流淚想家,只能一直往前跑,她的身后,現在有他。
她賭對了,他也愛她愛的發瘋,他說在路上的那句“若是亡命天涯,他也要陪著她”,并不是他的玩笑話。他一定會陪著她的。
他說不會讓她陷入危險的境地,那她也不會讓他陷入那兩難的選擇。
來這一世,她想活的精彩,不想白來這一遭,她亦可以做他的助力,在她力所能及的范圍內,在安全的范圍內,幫助他。
夫妻一體,同甘共苦。
他們已經將彼此的心交付,今夜將進一步地靠近,屬于彼此的唯一。
他的吻落在她的耳尖,落在她的脖頸,落在她的鎖骨……直達頭皮的麻讓她神魂震顫,身體顫抖著。
欲在不斷堆積,徐瑾瑜原本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挪到了他的頭上,穿過他的發絲,手指用力,讓他的頭跟她靠地更近。
“嗯……”
在她脫力地松開他的頭發的時候,他的唇離開了那處柔軟,手離開了她。他單臂撐在榻上,身體上移,他的那雙壓抑的發紅的眼睛也重新進入她的視線。
他忍的很辛苦吧,她想。“夫君,準備的可以了。”她用手拭著他汗濕的臉頰說道。聲音似乎帶著水,還帶著饜足的膩甜。
樗里疾溫柔地摸了摸她的發絲,輕吻她的嘴角,“好,若是不舒服,跟我說。”
徐瑾瑜低喃道:“我知道的。”
現在她又不是不諳□□的小姑娘,甚至醫署賣的那個抹的治療傷口的藥膏,都是她研制的,前幾日她也拿了兩盒放到了臥室的藥箱中。
雖然做好了準備,但是這一刻,酸脹還是讓她眉毛一皺,手也不自主地抓住他的肩膀。
“吻著我。”她說。
樗里疾看她身體緊繃,也知她有些不適應。照著她的話,低頭,含住她的耳朵。
耳尖的麻分散了她的注意力,身體也自然地放松,她輕輕捻著他的耳珠,“慢慢地,可以的。”她聲音也帶著些啞。
不動,他難受,她也難受。他太在乎她的感受了,覺得她有一點不舒服,他就停下來,生怕傷到她。
但是第一次,怎么會一點也不痛呢?
痛,也不算完全的壞事。因為快樂的事情總是常常會忘記,但是痛卻會深刻地印在腦海里,會永遠的記得。她的記憶力很好,她會記得他們之間的快樂,還有這一點點的痛。
因為是他,她不介意這一點點的痛,因為是他,她也想要與他共赴極樂。
樗里疾口中含著她的耳垂,牙齒輕咬,臉上的汗珠低落下來,落到她那汗濕的纖細脖頸。
她看著是這么的嬌弱,偏又是這么地堅強。耀眼,迷人,不僅陽光堅韌,還活潑善良,給他極致的溫柔,還有毫無保留的愛與信任,彌補了他那渴望的親情和熾熱的愛。
除了她,世間所有的女子似乎都黯然失色。
她就這么將心剖開,讓他看:“疾,你看,我愛慘了你。”
他也愛慘了她,此時此刻,兩人密不可分,他們終于親密無間,從身到心都屬于彼此。
八月的天氣還是十分的灼熱,徐瑾瑜身上的汗水也越來越多,一部分是她出了汗,一部分是他的汗水滴落。
她緩緩抬起頭,勾著他的脖頸,咬上他的喉結,她知道,他也喜歡這樣。
果然,在她舔上他的喉結的時候,他壓抑著喊出了第一聲:“夫人”。
那沙啞而又壓抑的喊,仿佛一根羽毛撓在她的心上,和身體的感官一樣,讓她無比滿足。
不夠,還不夠,她還想聽更多,聽他多叫幾聲夫人,或者是其他的稱呼。她感覺自己好奇怪,怎么那么喜歡聽他叫她,奇怪就奇怪吧,人總有一些方面奇奇怪怪的。
將雙腳勾著他的腰側,雙手環住他的脖子,吻著他身上的汗,啃咬著他的肌膚,從喉結,到頸側……
他喘息著,和她時不時溢出的聲音融合。
幔帳晃動,榻尾那個原本懸著半截的布巾,不知何時已經掉落在地上。
夜還很長,洞房花燭也才剛剛開始。
今日依舊是個月圓夜,星河閃耀,姣姣月光灑落在地上,花園的池塘邊不時傳來幾聲蛙鳴,還有蛐蛐的叫聲。
雖然到了八月,但是池塘的荷花依舊還有朵朵花瓣,準確來說是開的正艷。
其中有一朵荷花半開未開,花柄微彎,花瓣低低地垂在水面上,一陣風吹過,花朵與水面輕拍,徹底浸濕在水里。
隨風搖擺的荷花,黃色的花蕊被徹底浸濕,那些水順著花瓣流下,滴落水面。
風似乎吹到后半夜,甚至還落了一場雨。
清晨,陽光透過窗戶,在屋內撒入地點點亮光。
雖然還沒有睡飽,身體也很累,但是習慣早起的兩人也都轉醒,天已經大亮,但是都沒有起來。
徐瑾瑜側躺著,頭枕在他的手臂上,與他四目相對。“醒來就能看到你,真好。”
樗里疾握住她的手,咬了咬她的指尖,“今后若是上朝,或者出去打仗,可能不能這樣。不過以后這十日,我肯定能坐到醒來就讓你看得到我。”
“對喔,我們有十日的婚假,”徐瑾瑜眉眼彎彎,甜甜地笑著,“你可想好了怎么過?”
“我聽夫人的安排。”他將她滑落到臉頰的發絲給她掖在耳后。
徐瑾瑜將手放在他的臉頰,“上午要去宮中,后天要回趟我師傅那里,這三天我們就呆在府中。至于剩下的七日,我們就去山上吧,消暑,在觀景亭看星星,看月亮,放天燈,還有度蜜月。”
“現在太熱,遠行確實不太方便,”樗里疾有些遺地說:“若是在春天或者秋天結婚,我們可以去更遠的地方度蜜月。”
徐瑾瑜在他額頭印上一吻,暢想道:“我們還有一輩子,以后有的是時間去旅行的,到時候我們一起踏遍秦川。”
“不對,”他糾正道:“不是一輩子,是生生世世。”
她伸出右手,說道:“好,生生世世不分離,我們拉鉤。”
樗里疾伸出左手,與她的左手小指相勾,拇指相對,中間的三根手指相貼,“永遠,不許變。”
之前他說:“若有來生,惟愿還遇見你。”今日他們再次定下約定,要生生世世相伴。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