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表達愛意的句子再一次被敘述。
那些表白的詞句晏隋一字一句琢磨許久,多次反復練習,哪怕再重復上十遍也不會遺漏半個字。
可說到一半,抱著玫瑰的青年低頭,終于抬起手,用手背掩著發燙的臉龐,語氣幾乎跟摻了蜜一樣,喃喃地叫寧暨別這樣看他。
聽著表白的寧暨臉龐發紅,“為什么啊?”
小貓有些著急上前幾步:“你還沒說完呢。”
晏隋偏著頭,頸脖上的紅難以自控地蔓延到了耳垂,呼吸灼熱而滾燙。
寧暨永遠都不知道自己熱烈純粹的眼神幾乎能讓人發瘋。
凌晨霧蒙蒙的細雪密了些,紛揚地落在柔軟的黑發。
晏隋垂頭,一只手捧著寧暨的臉龐,鼻尖離他很近,指尖摩挲幾下,輕聲喃喃道:“因為你用那種眼神看我,會讓我很想親你,寧暨。”
他修長冰冷的手指無意識揉捏著寧暨淡粉色薄唇,將唇瓣揉得濕潤張開,情欲要幾乎凝成實質流淌出來。
直白、滾燙的愛欲隨之在青年眼底流淌,赤、裸地而難以控制地將愛意呈現。
寒夜的冷風吹過,臉龐發紅的寧暨腦袋發熱,怔然地半張著唇,被具象化的愛欲沖擊得說不出話來。
先前晏隋同他表白帶來的不真實感,此刻消弭干凈。寧暨從來沒有那一刻如同現在清晰地感受到面前人對他的渴求和愛憐。
明明比他高上那么多,卻垂著頭,憐愛地捧著他的臉頰,眼眸里滿是難以自控的失神,同他呢喃著愛語。
宛如漲潮的海浪,鋪天蓋地吞噬、包裹著柔軟雪白的細沙,吞咽到身體后悄無聲息地褪下。
寧暨的臉頰燒起來,心臟砰砰的跳得厲害,無意識地偏頭,將溫熱的吐息灑在晏隋冰冷的指尖,小貓一樣貼著。
他難為情地喃喃道:“我……我沒想到是我……”
雖然得知晏隋彎了后的幾天,寧暨有偷偷地猜過是不是自己——畢竟晏隋說過自己的理想型。
晏隋的理想型好多都跟他對得上。但這樣的念頭只是倏然而起,一想到晏隋親口承認自己喜歡笨一點的人,寧暨又將自己排除在外。
甚至那幾天他再見到晏隋,很有點羞愧。網上不少gay說過自己的煩惱——在現實生活中一旦承認自己是gay,身邊的好朋友好兄弟總會猜想自己不是被喜歡。
這些猜想往往讓他們感到很煩惱。
寧暨覺得自己不該那么自戀,可又控制不住自己去猜想晏隋到底暗戀誰,并把猜想時的失落歸結于鐵哥們即將戀愛,而自己這個單身狗感到悵然若失很正常。
“你真的高中的時候就偷偷注意到我了嗎?”
難為情的小貓既不可思議,隨即又帶著點臭屁,露出顆尖尖的虎牙,紅著臉自言自語,“哎呀,好吧好吧,我知道高中的我雖然不高,但是聰明絕頂帥得要死……”
小貓高興得偷偷地豎起尾巴,像咖啡上的蓬松奶泡香甜柔軟,咕嘟咕嘟地越來越膨脹。
“我其實高中也有注意到你,不過只有一點點……好吧,比這一點多一些。”
“我可以親一下你嗎?”
蓬松的炸毛小貓像個炮彈,突然橫沖直撞以超高時速一頭撞得晏隋回不過神。
晏隋甚至懷疑自己心臟跳太快,以至于出現了幻聽,神色茫然。
寧暨咕噥了幾句,微微墊著腳,笨拙地捧住面前人腦袋,明明是冬夜的凌晨,他卻緊張得熱氣騰騰。
寧暨小心翼翼地親了一口面前人的鼻尖,親完后眼睛睜圓,捂著嘴,眼眸圓溜溜的,像兩顆透明的玻璃珠。
半晌后,小貓舔了舔唇,興奮地道:“好了,晏隋,我確定了,我也彎了。”
他親面前人完全沒有感覺到討厭,甚至心臟砰砰地跳。
晏隋:“真的?”
寧暨快樂道:“真的!網上說跟自己的好兄弟關系再好,也不能接受自己親對方……唔——”
下一秒,抱著玫瑰花的青年俯身,大掌攏著他的臉龐,拇指和食指錮著他的腮幫,低頭親著他薄唇,柔柔描摹他著薄唇,淡粉色的薄唇被舔舐濕潤,吞咽下他未說完的話。
過了很久,在胸腔里的氧氣消耗殆盡前一刻,寧暨才被放開。
銀色的長線斷在半空,被修長的指尖纏繞,隨即吮吸干凈,來人啞著嗓子道:“寧暨,這個程度也可以嗎?”
————
“小暨,還不睡嗎?”
凌晨一點多,起夜喝水的寧父見到門縫里透過的亮光,敲了敲門,“小暨,熬夜對身體不好,早點睡吧。”
半晌后,臥室才傳來一聲應答。
臥室里,埋頭在被子里的寧暨臉漲得通紅,抓著頭發,趴在枕頭上裝死。
手機彈出消息。
Y:嘴有點疼
Y:>﹏<
寧暨虎著臉,回了一行話
N:誰叫你往我嘴里吐口水
Y:……
Y:寶寶,那不叫吐口水,那叫舌吻
寧暨耳朵蹭一下又燒起來。
N:不要叫寶寶
Y:好的,小貓
寧暨臉也紅了,將腦袋埋在枕頭里——天知道對面人去哪找的這種黏糊糊的稱呼
Y:明天去接小貓過生日好不好?
寧暨繃著臉。
N:不許叫小貓,再叫別來過我生日
Y:>﹏<
Y:想叫
寧暨看著顏文字,想象出對面人蹙著眉頭想哭哭的模樣,開始糾結。
對著顏文字糾結半天,寧暨還是發不出隨便你這幾個字,指尖不小心碰到晏隋的微信頭像。
晏隋的主頁很簡潔,主頁的背景圖片有些眼熟。
寧暨放大主頁的背景照片,發現是照片是除夕那天他放煙花的背影,圖片大面積昏暗,只有煙花燃放的部分亮得璀璨。
像星星一樣懸掛在晏隋的主頁。
————
寧暨生日當晚一般會和連女士和寧父在家早早地吃一頓飯,點蠟燭切蛋糕慶祝,晚上再去同朋友再過一場生日。
“祝小寶新的一年快快樂樂,平平安安,小寶來,吹蠟燭。”
帶著生日帽的寧暨認真地許了個愿,吹滅蠟燭,連女士遞給他蛋糕刀。他小心翼翼切下兩塊蛋糕,遞給連女士和寧父。
寧父定的蛋糕十幾年來都是同一家蛋糕店,蛋糕正中心,一塊小小的方形白巧克力上澆著花體的生日快樂一行小字。
連女士叉起草莓,笑著說寧暨小時候最愛吃這塊生日快樂的巧克力。
寧父也跟著笑,“可不是嘛,有一年你不小心把這塊巧克力弄掉在地,家里人一個不注意,你鉆到桌子地下撿來吃……”
寧暨咳了咳,嚼了一口盛滿水果粒夾心的蛋糕,含糊道:“哪有……”
蛋糕太大,家里三口人吃不完,剩下的幾塊蛋糕重新系上絲帶放進冰箱。
晚上八點多,寧暨換了身衣服,想了想,溜到隔壁趙旭的家敲門,趙旭懶洋洋地給他開門,“干什么?”
寧暨沒理他,靈活地竄進趙旭房間,探頭道:“你有沒有香水?”
趙旭挑挑眉:“嗯?”
寧暨目不斜視:“我十九歲了,是該成熟一點了。”
趙旭彎腰找了瓶男士香水,拎著他,像拎著只小貓,給他噴了一圈。
寧暨直打噴嚏,在香水瓶滋出的細小水霧里頭暈腦脹。
趙旭笑他:“小孩一樣,噴什么香水啊。”
寧暨不理他,在他房間晃蕩里一圈,摟了兩根骷髏頭的銀鏈子,端詳了片刻,覺得還行,“借我戴兩天。”
沒等趙旭說話,又靈活地溜走了。
晚上八點半,寧暨又來敲門,喊他:“趙旭!趙旭!你有沒有發膠?”
趙旭哎喲兩聲,開門后倚在鞋柜:“你弄那玩意干什么?”
寧暨:“我想梳個大背頭。”
趙旭一聽,笑得喘不過氣,“大背頭?”
寧暨狐疑地望著他,“笑什么,我不適合嗎?”
他抓了兩下頭,嘟噥道:“我照鏡子,覺得挺合適啊。”
網上都說大總攻必備發型。
趙旭替他抓了兩下頭發,“好了,祖宗,就這樣,別弄了,這樣就已經帥死了。”
寧暨這會挺聽他話——趙旭時不時會去路演,會弄不少發型。
九點多,寧暨打包冰箱里的一塊蛋糕,飛一樣地跑下樓。
樓下的晏隋見他興沖沖地跑過來,下意識叫他:“慢點。”
喊完之后,晏隋覺得自己好像也成了笨蛋——居然會擔心一個高中練田徑的體育生跑幾步路摔著。
兩個笨蛋在樓下就著一塊蛋糕說話。
寧暨獻寶一樣把端著蛋糕遞到晏隋面前,“我專門留給你的。”
那是塊水果夾心蛋糕,方形白巧克力上澆著一行花體生日快樂的小字。
寧暨眼睛亮晶晶:“小時候我媽媽跟我說,把生日快樂吃到肚子里新的一年都會幸運。”
“給你。”
晏隋將那塊生日快樂吃下去,濃郁的巧克力香蔓延在唇齒間,甜得整個心都發軟。
他低笑著,鼻尖捧著寧暨的鼻梁,叫他,“乖小貓。”
寧暨端詳對面人片刻,看著晏隋薄唇上的傷口,摸摸鼻子,“我昨天咬得很用力嗎?”
晏隋立即露出跟微信上顏文字一樣的表情,很有些受傷:“用力。”
他叫他伸手摸摸傷口。
寧暨抬手,摸了一下面前人薄唇上的傷痕。
片刻后便被晏隋偏頭,捉住手指,輕輕地咬了一口,像是舍不得用力,咬完還要親兩下,眼里帶著笑意,低低親昵地叫他,“壞小貓。”
作者有話說:
一邊被咬得很爽一邊還要叫人壞小貓的是誰我不說[三花貓頭][三花貓頭][三花貓頭]
第52章
“聚會除了趙旭跟唐逸飛他們,還有誰?”
路口紅燈,駕駛位上的晏隋摩挲著方向盤,裝作不經意地問。
副駕駛的寧暨看了眼手機,“還有高中班上的楊德他們幾個。”
九十秒的紅燈漫長,晏隋沒說話,看著紅色倒數的秒數離零越來越近。
“有數據線嗎?手機要沒電了。”寧暨在中控臺翻找。
晏隋:“有。”
寧暨舉起數據線,沒忍住笑起來,“怎么成這樣了?三花咬?”
白色數據線的接頭被咬斷,搖搖欲墜地晃著,貓咪的牙印顯眼異常。
晏隋:“慣犯了。”
別看小三花貓長得人畜無害,一副在貓別墅里卷著蓬松尾巴乖巧得不行的模樣。實際上戰績顯赫,征服了好幾根數據線。
黑色轎車飛馳,寧暨去摸晏隋手機,“我手機沒電了,用你手機給楊德他們發包廂號。”
摸到晏隋手機,寧暨解鎖,鎖屏上是自己趴在書桌睡著的照片,“你什么時候換的?”
晏隋一面開著車,一面說:“昨晚。”
寧暨頭一回談戀愛,從前都是看旁人談,這會輪到了自己,還有點沒適應。直到他用晏隋的手機給楊德幾個人發完包廂號,才反應過來。
“你剛才問楊德他們,是不是想問我等會怎么介紹你啊?”小貓湊上去。
晏隋:“沒有,隨便問問。”
寧暨忍不住笑起來——還端著呢。
楊德跟其他幾個朋友可跟趙旭他們不一樣,趙旭跟唐逸飛同晏隋不認識,但楊德幾個人卻跟晏隋一個班,都是一個交際圈里的人。
小貓咻地一下坐回去,一本正經:“好哦,那等會楊德問我怎么邀請了你,我就說我們解開了誤會,一笑泯恩仇,成為朋友。”
晏隋喉嚨動了動,似乎想說什么,卻沒張口。
他們到包廂時晚了些,KTV侍應生領著他們去包廂,路上同帶著歉意他們說蛋糕運過來的時候有輕微磕碰。
寧暨說沒關系,一旁的晏隋眉頭皺起,打算去看看蛋糕的磕碰程度。
他看了眼腕表,對寧暨道:“現在九點多,要是蛋糕真的磕碰損壞,我再出去買個新的。”
寧暨拉住他,說沒事,晏隋卻搖頭,安撫性地摩挲了兩下他的手腕,低聲對他道,“你先進去,我看一眼才放心。”
寧暨點點頭。
包廂里坐著不少人,不久后,晏隋推開包廂,發現楊德幾個人齊刷刷地望著他,目光驚嘆。
寧暨在同趙旭玩骰子,見他推門進來,頭也不抬,對楊德一行人道:“喏,他來了,你們問吧。”
晏隋眼眸微動,心里有個猜想,但又覺得不太可能。
直到他看到楊德過來,同他驚嘆:“你們真談了?”
晏隋喉嚨滾動,好一會才點點頭。
包廂里頓時發出轟然的驚嘆,楊德指指寧暨,又指著晏隋,笑著罵道:“好家伙,感情高中兩年你們都在打情罵俏?”
“那會恨不得打起來,結果上大學后在一起?”
“寧暨剛才說的時候,我們還以為他在開玩笑。”
“怪不得你們兩個高中不談戀愛,到了大學也不談……”
晏隋開始被起哄著灌酒,他喝酒上臉慢,喝空了幾瓶酒,才說要去衛生間。
他推開門去衛生間,寧暨也跟著出去。
衛生間長廊的盡頭,最后一間隔間,寧暨被拉了進去,來人捧著他的臉,低頭親上去。
溫熱的舔舐著他的唇縫,叫他張開嘴,另一手扣著他后腦勺,幾乎要把他吞進去,直到他胸腔的氧氣消耗殆盡。
交纏聲黏膩,夾雜著急促的喘息,寧暨從來沒被那么兇地親過,喉嚨劇烈滾動幾下,有些受不了地抓著面前人頭發。
面前人停下,一眼不錯地望著他,臉龐滾燙,酒味很濃,被抓著頭發,過了一會又偏頭,呼吸滾燙地從寧暨的耳廓吻起。
他一邊親一邊含糊叫寧暨名字,到了后面開始什么都說,寶寶小貓一通地叫。
寧暨被這樣的親法親得有些受不了,眼尾發紅,他又去抓晏隋的頭發,“發酒瘋?”
晏隋笑了一下,“嗯,發酒瘋。”
寧暨磨牙,用膝蓋頂了頂面前人的下半身,“少來,趙旭他們都說了,醉了起不來。”
晏隋悶哼一聲,用高挺的鼻梁蹭他,低笑著自言自語,“小貓變聰明了。”
寧暨又去抓他領子,不知道面前人為什么突然就發起瘋,跟變了一個人似的,
只是跟楊德他們承認了關系就成這樣。
寧暨有些后悔,又覺得自己被親成這樣有些丟臉,繃著臉,用力地拽著晏隋的領口,迫使他低頭,親上去。
他親人哪有什么章法,胡亂地咬,胡亂地吮,連呼吸都不會控制。
結果就是這樣的一通亂親,都能給晏隋親得爽上天。
光是在腦海里想像那么主動的人是寧暨,晏隋就受不了。
他覺得自己有病,喜歡寧暨喜歡到這種地步,只是想想都這樣。
死命憋了很久氣的寧暨松開手,胸膛起伏,耳朵紅得厲害,“靠。”
他喘著氣,用手背抵著唇,眼尾的紅更明顯,有些懊惱地喃喃:“下回不跟你來衛生間了。”
怎么沒人告訴他親嘴也是個力氣活。
晏隋喝了酒發酒瘋,他這個沒喝酒的也跟著發瘋。
寧暨:“下面怎么辦。”
晏隋歪著頭望著他,好半晌才低笑道:“不用管,它自己會下去。”
寧暨舔舔唇,覺得也是難為晏大少爺了。
大少爺上廁所都要繞路挑最干凈的衛生間,結果要在這地方等著小弟下去。
想了一會,寧暨低頭看著自己的小弟,又開始覺得這是晏隋的問題。
他就沒有這樣。
寧暨有些欣慰。
凌晨兩點多。
聚會結束,寧暨幫喝醉的幾個朋友叫了車,囑托同行的朋友幫忙照看,最后坐唐逸飛的車回家。
車上,寧暨低頭看手機。
喝醉的晏隋跟平時不太一樣,頻繁地給他發消息,一直在倒騰著顏文字。
寧暨扭頭問,“我喝酒后是不是也像這樣發酒瘋?”
趙旭笑他,“這哪是因為喝酒發酒瘋啊。”
寧暨:“那因為什么?”
開車的唐逸飛嘖了一聲:“還沒回過神來?你對象,對,就是那個只談了一天的對象,以為你跟他處著玩呢。”
“誰知道你跟楊德他們說了你們的關系。”
寧暨一愣。
趙旭敲了兩下寧暨腦袋,:“寧小暨,你今天過多少歲生日?”
寧暨:“十九歲。”
唐逸飛:“那不就是了,那個姓晏的比你大上好幾歲,想得比你多。”
其實不光是晏隋,就連他們也以為寧暨談著玩。這圈子哪有什么長長久久,分分合合才是常態。
更不用說寧暨年紀又那么小。
寧暨眉頭皺起來:“可是我跟他一樣是大二……”
唐逸飛打著方向盤,“在學校是大二,出去工作呢?你年紀小玩心大不是很正常……”
更何況寧暨這個模樣,將來吵個架,多的是同齡人想要乘虛而入。
寧暨不說話了,過了一會,他說:“我不喜歡這種說法。”
他鼻子皺起,有點像小貓生氣,抿唇道:“年紀小又不是我的錯。”
唐逸飛和趙旭又笑起來,趙旭揉了揉他腦袋,“確實不是你的錯,可是談戀愛就是這樣。”
“因為太喜歡,所以才會患得患失。”
“寧暨,他好像很喜歡你呢。”
———
第二天早上九點,寧暨睡眼惺忪被鬧鐘吵醒。
他趴在枕頭上瞇了一會,等到起床氣下去才爬起來,去給兩只小貓鏟屎。
以前在A市,都是晏隋照顧兩只小貓,放了假,寧暨才發現兩只小貓還挺難伺候。
喂貓糧可以用定時投食器喂,但屎必須每天早上起來鏟,確保貓砂盆里干干凈凈。
寧暨推開門去到客廳,看到貓砂盆里干干凈凈,貓別墅也空蕩蕩。
他有些奇怪,找了一圈,也沒找到兩只小貓。
寧暨頓時清醒,以為是昨天自己沒關籠子,打開手機監控,狂拉向后,快進看監控。
監控正常顯示,貓別墅的門一直沒有打開,貓別墅里的貓卻不翼而飛。
寧暨不敢相信,重復將監控看了好幾遍,仍舊一無所獲。他打開晏隋給兩只小貓脖子掛著的小貓牌上定位器軟件。
五分鐘后。
寧暨搓了把臉,臉也有些麻。
他撥了個電話給晏隋。
電話那頭過了好一會才接,對面人聲音有些啞,像是剛睡醒,“怎么了?”
寧暨:“有件事我說出來你可能不太相信。”
對面人一下就清醒了,沉默一會,聲音有些警惕,啞著嗓子快速道:“寧暨,你要是想跟我說你昨天昏了頭才答應跟我在一起這件事,我告訴你我不認的啊。”
“試用期都有七天,寧暨,你至少要給我個試用期的時間……”
寧暨:“?什么亂七八糟?我想跟你說那兩只小貓現在在A大。”
電話那頭的晏隋:“……?”
寧暨語氣緩緩:“對,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它們沒坐飛機沒坐高鐵,莫名其妙從我家到了A大,監控甚至沒有它們出籠子的片段。”
電話那頭的晏隋沉默兩秒,“寧暨,我應該還沒醒酒。”
要不然他怎么會聽到那么離譜的事。
第53章
客廳。
“我整整看了六遍監控,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從昨天下午七點開始,它們就沒有出過貓窩。”寧暨蹲在貓別墅前,抓了抓頭發,“我剛才打電話給爸爸媽媽,他們早上出門前都沒見到貓咪跑出來。”
他喃喃:“如果定位貓牌沒出錯的話……我只能想到一個解釋。”
晏隋安撫性地去握他的手,蹲下同他對視,“什么解釋?”
寧暨有些遲疑,慢慢將貓別墅里一個毛球掏出來,“你記得這個玩具嗎?”
晏隋點頭,“記得,是三花貓最喜歡的一個玩具。”
活潑好動的小三花咬合力強得離譜,簡直就不像一只貓。
平日里最愛玩的是綠色毛球,因為小三花咬壞了很多個毛球,寧暨會一次性買很多個同款式的小毛球。
寧暨低聲道,“昨天我起床后跟小三花玩了一會,它一直把這個球推給我。我當時以為想要跟我玩推球游戲。”
“但是我把球放在它面前,它反而一直爪子將球推給我。”
現在回想小貓的竟然很有些道別的意味,甚至平常懶洋洋不怎么愛搭理人的獅子貓,昨天竟然也沒睡覺,而是起身,注視著小三花送毛球的這一幕。
在寧暨的心里,只有一個解釋——這兩只小貓似乎已經知道自己會離開。
——
A大的萌寵板塊更新了幾則帖子,熱度居高不下,被飛速頂到前排。
發帖人是寒假留校的同學,情緒很激動,一連好幾個帖子,點進帖子,滿屏都是感嘆號,最下面配了幾張同心湖旁幾張的模糊照片。
放大照片,隱約能在同心湖旁角落里看到兩只小貓一掠而過的殘影。
萌寵板塊重新立即熱鬧起來,紛紛留言,寒假留校的同學十分激動,在貼子里感嘆沒想到還能在學校碰到小花和大白。
作為A大網紅小貓,它們已經消失了很長一段時間。
從前兩只小貓也經常會消失一陣子,但沒有哪次像這次那么久。再次看到小貓回歸,不少A大同學顯得異常很欣慰,紛紛留言說終于放心了。
消失那么長時間,A大學子還擔心兩只小貓是不是碰到了意外。
從前有不少學子想要收養兩只小貓,但一無所獲,沒人能夠把這兩只小貓帶回家,到了后來,一眾A大便默認了這兩只小貓生性愛自由,不愿當家養的寵物。
寧暨刷到帖子時,還沒回過神,仍舊覺得有些不真實——明明昨天還用尾巴勾著他手腕的小三花,眨眼間就到了千里之外的A大。
他抬頭看著晏隋。
一個眼神,晏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要去A大?”
寧暨抿了抿唇,“我還是想去看看它們。”
晏隋抬手揉了揉他的腦袋,“好,我陪你去。”
去A市最早的一趟航班是中午兩點,他們抵達A大的時候,已經傍晚五點。
作為百年名校,A大在寒暑假期間會對外開放參觀,哪怕是傍晚,學校里的人流仍舊不少。
寧暨其實并沒有抱太大的希望。
三花貓和獅子貓神出鬼沒,他們在剛變成貓的時候便已經領教到它們的本事——如果不想被找到,它們便能永遠不會出現在人類的面前。
寧暨無意識地抓著小三花最愛的小毛球,慢慢地同心湖邊走著。
A大的冬天相較于泉市沒有那么冷,雪也早早地停了,只是寒風仍舊料峭。
冬日的同心湖不同夏日,略顯蕭索。晏隋穿著深灰色的風衣,輕輕將身旁人的手放進自己捂暖的口袋。
他低聲道,“”沒事,今天找不到,我們明天再來。往后我們還要在A大念書,總會碰到的。”
小貓顯得有些失落,抿著唇,沒說話。
他們繞著同心湖走了一圈又一圈,仍舊沒有見到兩只小貓。冬日的夜天色黑得很快,同心湖橋梁的兩畔綿延亮起路燈時,寧暨和晏隋回去了。
晏隋在A市的房子每隔一段時間會有家政定時上門打掃,但晏隋潔癖嚴重,回到家后,換了身衣服重新打掃一遍。
奔波一整日,寧暨拎著換洗的衣服去浴室洗澡。
偌大的客廳響起洗地機運作的聲響,晏隋彎腰拿起寧暨放在沙發上的黑色挎包。
黑色挎包拉鏈沒關,綠色的小毛球從挎包里滾落,滾到沙發旁。晏隋屈膝,彎腰,伸出長臂去夠小毛球。
他將小毛球撿起的剎那,忽然心頭一悶,心底騰升起難以言喻的異樣感覺,仿佛五感通識被罩在真空罩,難受得厲害。
晏隋停頓了好長一段時間,緩過來后仍有些心悸。他以為是宿醉留下的后遺癥,眉頭輕輕地皺起。
寧暨在浴室洗澡,洗完出來后發現手機多了一排的未接來電,全是趙旭跟唐逸飛打來的電話。
他走到客廳,一邊擦著濕頭發,一邊回撥趙旭的電話。電話那頭瞬間接通,趙旭的聲音有些抖問他:“寧暨,你在哪?你沒事吧?”
寧暨覺得不太對勁,停下擦頭發動作,遲疑道:“怎么了?我在A市,剛才在洗澡,沒看手機。”
電話那頭的人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說自己跟唐逸飛找他快找瘋了,背景里汽車的鳴笛聲響起此起彼伏,還伴隨著唐逸飛壓著火的罵聲。
趙旭喃喃道:“還好你剛才沒看消息……”
他深吸了一口氣,聲調仍舊有些不穩,啞得厲害,“我跟逸飛在籃球館,場里正好有隊人想找你打球。讓我們發消息叫你過來打場球。”
“結果剛給你發完消息,沒過多久逸飛就刷到同城的視頻,就在我們家的那個十字路口發生了連環車禍。”
“好幾輛載人的出租車都出了事。”
轉載的視頻上觸目驚心,滿地的汽車殘骸,血流了一地。
趙旭用力地搓臉,聲音嗡嗡的,“我跟逸飛打你電話,你沒接,差點嚇死我們了。”
出車禍的路口是寧暨出行的必經之路,那個時間點正好也是寧暨收到消息出門的時間。
寧暨愣住,好一會才回過神,安慰了趙旭好長時間。只是掛斷電話后,自己反而有些心神不寧。
晏隋坐在一旁,去牽他的手,摩挲著面前人清瘦的手腕,問他:“手怎么那么涼?不是剛洗完澡嗎?”
寧暨猶豫了片刻,還是低聲道:“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我想多了,剛才趙旭打電話跟我說,我家路口附近發生了一起連環車禍,就在他發完消息叫我出門后。”
晏隋心臟猛然漏跳了一拍,寧暨神色遲疑,慢慢地輕聲道:“也不怪他們剛才找我找得快瘋了。”
“平時我看到他們的消息,肯定會出門,籃球館離我家有段距離,我一般都直接在小區門口打出租車……”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寧暨。”晏隋很少會如此失態地打斷他。他的手甚至開始比寧暨的手更加冰。
晏隋意識到失態后,勉強地朝他笑了笑,臉色卻好不起來。他重復說,“不會的——不會發生那樣的事。”
寧暨意識到剛才自己的那番話有些嚇人,“我知道。”他想跟臉色不太好的晏隋開個玩笑,語氣輕松道:“我運氣好像有些好,要不等會去買張彩票?”
晏隋卻沒有同他想的那樣笑起來,而是抬眼望著他,沉默地望著他。
片刻后,他低頭,將額頭輕輕抵寧暨的額頭,輕聲說如果真的發生那樣的事他會瘋掉的。
寧暨怔然,隨后笑著伸手去推去戳晏隋的肩膀,“什么啊,不許胡說八道。”
晏隋沒說話,沉默地同面前人對視。半晌后,他低低道,“寧暨,我總覺得我們好像錯過了很久,我們應該很早就在一起。”
寧暨想了想,去拍他腦袋,“誰叫你高中長那么高。”
“你要是高中矮點,說不定我就樂意跟你玩了。”
他察覺到戀人的患得患失,又親了親面前人,“好了,我們不講那件事了,我現在不是好好地在你面前嗎?”
——
同心湖的一角,叼著貓條的三花貓靈活地跑到小樹林深處,低頭,用爪子拱了拱貓條,咬開貓條。
它將咬開的貓條去給身旁的獅子貓,用鼻尖蹭了蹭獅子貓。
獅子貓吃了兩口貓條,將剩下的貓條留給它。三花貓吃完貓條,開始咬著貓條塑料袋子玩。
它玩得不亦樂乎,好好的塑料袋子被咬得千瘡百孔。
下一秒,小三花被叼起來,放在一旁。
獅子貓同它說:“不許玩了。”
小三花翻身,露出軟乎乎的肚皮,歪著腦袋看著它。
獅子貓不輕不重地揉著它肚皮,“他們好好的紅線被你咬斷,還好把紅線接上了。”
小三花咪嗚地叫了一聲,起身,毛絨絨的尾巴忽然像扇子一樣蓬松展開,八條尾巴隨風晃動。
它搖頭晃腦地為自己辯白:“我知道,我用一條尾巴救了刀疤。”
刀疤本來應該遭受那場車禍,傷勢嚴重,會昏迷很長一段時間。
小三花貓玩著自己的尾巴,“等刀疤他們睡覺,沒了童子身。我就去刀疤夢里,同他說話。”
“我會跟刀疤道歉,跟他承認是我小時候在月老的樹下不小心咬斷了他們的紅線,讓他們錯過那幾年。”
第54章
寧暨第二天早上醒來,看到床邊默不作聲坐著一個人。
他趴在枕頭上,瞇著眼去看,緩了一下起床氣,歪著腦袋,習以為常地伸出手臂,含糊地叫晏隋的名字。
晏隋對付他起床氣很有一套,會從被窩里撈出他手臂,低頭替他揉捏按摩手臂,像是給小貓輕輕揉肚皮,不多時就將寧暨的起床氣消耗殆盡。
光潔的長臂從淺灰色被套里伸出一截,膚色是很健康的白色,晏隋低頭,慢慢地把玩著寧暨修長的手指。
寧暨哼唧了一聲,有些不滿意掌心被撓,聲音還帶著點剛睡醒的鼻音。
他又哼唧幾聲,示意對方像平常一樣揉揉捏捏,很像只攤開肚皮要撓肚皮的小貓。
晏隋卻沒動作,神色有些微妙,半晌后叫他名字,“寧暨,你昨天去超市了?”
寧暨還在半醒半睡間,含糊道:“沒有……”
“床頭的套是你網上買的?”晏隋問他。
“什么東西……”寧暨困得左耳進右耳出,迷糊中剛想含混哼唧幾聲敷衍過去,下一秒就驚醒。
“套?什么套?”
晏沉默片刻,盯著他:“早上床頭柜多了盒套,最大號超薄,我沒買過這牌子。”
寧暨眼睛瞪得圓溜,爬起來,去瞅床頭柜憑空出現的塑料方形小盒。
憑空出現的東西讓整個家都亂了套。
踢踢踏踏踩著拖鞋的寧暨跟在晏隋屁股后面,神情冤枉:“不是我買的啊,我真沒碰過這玩意。”
他簡直比竇娥還冤。
晏隋彎腰,替他把昨晚換洗下來的衣服放進洗衣機,默默地不出聲。
寧暨腦袋上的頭發還炸著毛,一路從生活陽臺跟到洗漱間,看著晏隋一面默默替他冷臉洗內褲,一面不看他。
他褲衩都要給晏隋搓爛了。
寧暨絞盡腦汁,“會不會之前你買多了?”
晏隋抖了抖搓干凈的褲衩子,轉頭,面色幽幽:“我買的都是螺旋或者帶凸起的,這種太普通。”
寧暨:“……”
他臉有點紅,抓了抓頭發,“靠,你……”
怎么感覺面前人有點變態啊。
這是正經人能說出來的嗎。
晏隋:“網上說這種能讓另一方爽感大大提升。”
面紅耳赤的寧暨有些抓狂,開始炸毛,叫他閉嘴。
晏隋神色溫柔:“寶寶,這種套只有你會買。”
只有純情得沒邊的小貓會在超市前臺排隊時,左顧右盼,極力裝作不在意,輪到他結賬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摟向計生用品,一股腦地抓上好幾盒,耳朵發紅故作鎮定地結賬。
指不定急急忙忙抓得好幾盒里面還有不小心混進去的口香糖。
寧暨一路跟著晏隋去曬自己的褲衩子,讓晏隋別管那玩意,拽著晏隋去客廳看電影。
其實寧暨自己也有點犯打鼓——上回他發了次酒瘋,天知道是不是他發酒瘋的時候往兜里包里揣了點什么東西。
但是這玩意兒又不好意思同對方解釋,誰知道他往兜里塞那個東西要干什么。
最好的方式就是糊弄過去,讓對方把這事忘了。
他有些殷勤,將晏隋拽到沙發上,試圖把這件事糊弄過去。小貓勤快地開始跑腿,從冰箱里端來飲料,又去零食柜拿了幾包零食,順帶還親了兩口晏隋。
他像個渣男一樣,殷勤地哄晏隋,“別管那東西了。來看電影,有部電影剛上線,趙旭他們叫我跟他們一塊看,我都沒舍得跟他們一塊去看。”
“網上的評分可高了,他們我叫了好幾次。”
小貓獻寶:“我都沒去,我忍了好久,想著跟你一塊看。”
寧暨打開電視,巨大的激光屏幕上立即響起黏膩交纏的水聲,屏幕上兩具白花花的男性身體交纏著,伴隨著曖昧的響聲。
寧暨:“???”
晏隋:“……”
晏隋沉默,半晌后神色復雜,“你原本打算跟趙旭他們看這個?”
“你們關系那么好?”
好到一起看男同本壘打視頻。
寧暨神色震驚:“家里進賊了?”
晏隋調監控看,反復看了好幾遍,沒看到可疑的人出沒。
他關上監控,思索片刻,再抬頭時,已經面色自若,“算了,要不看看?反正都打開了。”
寧暨說不看,他憋了半天憋出句話,老實道:“屁股都占了半個屏幕,我看著頭暈。”
晏隋眉目輕輕一挑,“用平板看?我存了不少。”
寧暨開始有些搖擺意動,耳根發紅,“存的什么啊……”
晏隋長臂一伸,撈來茶幾上的平板,將客廳的燈關上,電動窗簾也跟著緩緩合上。偌大的客廳頓時靜謐昏暗,窗外落著點稀稀疏疏的小雨,敲得玻璃發出輕微悶響。
沙發很大,足以容下兩個成年男性。寧暨被人從身后整個圈住,像是抱小孩一樣圈在懷里,背后的胸膛寬闊溫熱。
“有部高中,挺好看。”
晏隋同他耳鬢廝磨,吐息有些滾燙,低低的,燒得寧暨耳垂更紅了,稍稍偏過頭,含糊道:“你看過?”
晏隋輕笑。在他眼里,寧暨哪哪都漂亮性感得要命,耳垂也生得秀氣,紅紅一截掩在細碎黑發下,看起起來軟得厲害。
晏隋親了親發燙的耳垂,“看過好多遍,出不來的時候就會看。”
平板屏幕上出現學校廢棄器材室,穿著校服的兩個男生靠在門板上,慢慢地親吻著,印著校徽的單薄藍白校服下依稀可以看出手指的形狀。
個子稍低一點的男生胸膛劇烈起伏。
寧暨渾身發起燙,似乎也跟著燒了起來,喉嚨動了幾下,喃喃道:“靠……”
他終于知道晏隋為什么會看很多遍了。
片子里主角穿的校服幾乎跟他們高中的校服一樣,甚至兩個主角的身形膚色也跟他們相似。
他幾乎能想到對方看這部片子時內心在想什么。
晏隋開始沿著他的耳廓吻下去,一邊問一邊低低啞啞道:“你知道我第一次看這部的時候,出來得有多快嗎?”
寧暨沒說話,指尖發麻,背脊泛起些顫栗。
晏隋輕笑一聲,“十多分鐘就出來了。”
“這器材室像不像以前我們學校的那個器材室?”
“寧暨,你說我們要是高中在一起,會像他們一樣嗎?放學后不回家,在器材室玩得到天黑……”
他一路吻到寧暨的鎖骨,嘴里仍舊說著那些話,手也沒停,跟活潑好動的小寧暨打著招呼,讓小寧暨越來越興奮。
晏隋把小寧暨照顧得很好,那么多年來小寧暨都沒享受到如此刺激,興奮地同他玩了一會后,小寧暨立即感動得眼淚汪汪,眼淚一股一股地往外流。
寧暨嗓子開始有些啞。
小寧暨哭完后,累著的寧暨躺在沙發上,宛如賢者時間,懶得一根手指都不想動。晏隋低頭親他,教他也幫一幫。
寧暨頭一次那么刺激,仍在失神,一時半會沒緩過來,像是條咸魚不愿動。晏隋低笑著親昵地叫他小沒良心,又叫寧暨抬頭,把臉對著他。
寧暨捂著臉,往沙發里縮了縮,“不行,哪里能像他們演的一樣……”
晏隋又去逗小寧暨,親著他鎖骨,“慢慢來,行的……”
————
當天晚上,寧暨再見到晏隋,都要繞道走。
這會反而到晏隋跟在他屁股后面,看著他伸出手,將他推出臥室,目不斜視道:“別打擾我,我有正事要做。”
似乎想到什么,寧暨繃著臉:“這事來多了不好。”
晏隋哦了一聲,用肩膀抵住門口,“你要忙什么?”
寧暨:“準備搞一下簡歷,下學期暑假要去實習。”
晏隋問他要去哪個公司實習。
寧暨搖頭:“現在還不知道,雖然我想去的公司總部在A市,但是實習不一定能在A市,可能會被派到其他城市。”
晏隋想了想:“你去哪我就去哪。”
晏氏集團旗下公司眾多,寧暨去哪個城市實習,他就把哪個城市的公司搶過來。
反正晏家現在已經亂成一鍋粥了。
寧暨剛開始還有些不贊同,神情嚴肅,“別這樣,要是A市有好的發展機會,你能去就去。”
晏隋:“沒事,你去哪,我就去哪管我家公司。”
寧暨:“……”
差點忘了,大少爺哪里會缺機會。
晏隋低頭親了親他的臉頰,“你以后要是想做學術也行,你可能比較喜歡學術界的氛圍。”
寧暨搖頭,“我媽媽和我爸爸很早就跟我討論過這個問題,我知道外面的世界可能并不像我想的那樣,但我還是想試一試。”
晏隋望著他,心有些軟。如果可以,他簡直恨不得把寧暨往后遇到的所有挫折和苦難都解決,不讓他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但晏隋心里很清楚,寧暨從不畏懼挫折和挑戰,反而很享受。他如今年紀尚小在校園里就已經肆意耀眼,往后出了社會,挫折與苦難只會將他打磨得越發璀璨迷人。
他抬手,手指輕輕將寧暨額發撥開,露出俊美鋒利的眉眼。晏隋道:“你想去試,那就去。”
他希望自己如同寧暨父母一樣,成為寧暨人生中最堅不可摧的避風港。
哪怕寧暨可能永遠不會用到這一處避風港,但他仍舊甘之如。
寧暨去到衛生間洗漱,他用毛巾擦臉時,忽然一頓。
洗漱臺上擺放著一盒及其眼熟的方形小盒。
兩分鐘后。
兩人坐在客廳沙發上,茶幾上擺放著兩盒一模一樣的方形小盒。
寧暨扭頭,同身旁人面面相覷。
起初他還以為家里是進賊了。可誰家的賊什么都不偷,專門往人屋里放這玩意兒?
第55章
從前寧暨以為賊心不死只是個形容詞。
但接連四五天,床頭柜、浴室臺面、沙發扶手、茶幾上接二連三地出現一模一樣的方形小盒。
小賊越挫越勇,越放越多,以至于到了后來直接把方形小盒的包裝拆開,明目張膽地將東西藏在枕頭下,塞進被窩里。
寧暨隔三差五就能在被窩里摸出個套,麻木地拉開床頭柜,只見床頭柜塞滿了一沓拆開的方形塑料小片。
賊心還真是不死。
半個月后,寧暨終于逮到了賊人。
不。
應該叫賊貓。
三花貓晃著蓬松的尾巴,叼著避孕套,從玄關處大搖大擺跳進來,巡視領地一般環視一圈家里,思索著放在哪處能讓這兩個笨蛋人類明白自己的意思。
三花貓都快急死了。
這兩個笨蛋人類怎么談了那么久還保持著童子身。
民間童子尿有驅除邪祟作用,擁有童子身的人類不太好入夢,就算它勉強入了夢,刀疤醒來也不會記得它在夢里說的話。
叼著東西的三花貓跳上沙發,下一秒就被整個撲住。
刀疤高興地半跪在地毯上,將它舉得高高的,驚喜道:“你怎么來了?”
半空中的三花貓咪嗚咪嗚叫了一聲,矜持地讓刀疤別那么激動,但是很快它也忍不住,同刀疤玩起來。
刀疤把它放在沙發上,它立即往刀疤懷里鉆,咪嗚咪嗚地撒嬌叫著,示意刀疤給他開罐頭。
開心得不行的寧暨低頭,用鼻尖蹭了蹭小貓腦袋,嘀嘀咕咕道:“我知道我知道,我馬上給你開罐頭……”
家里的貓別墅旁還擺放著很多貓咪用品,三花貓最喜歡吃的三文魚罐頭壘得像小山一樣,箱子里琳瑯滿目的貓玩具滿得都快堆不下。
寧暨一邊喂貓罐頭,一邊撓著小貓下巴,“你這段時間去哪了?不對,你跟大白到底是什么?”
“為什么我跟晏隋之前會跟你和大白互換身體?”
專心致志吃著貓罐頭的三花貓想了想,用爪子推了推一枚方形薄片到寧暨面前,催促寧暨趕緊用,用完它就能去到寧暨的夢里同他解釋了。
寧暨:“???”
他捏起那片薄薄的方形小片,大為震撼,“你送的?”
三花貓驕傲地昂起腦袋,等著夸獎。
寧暨嘴角抽了抽。他聽說過貓咪報恩會往主人家里塞老鼠和蝙蝠,還有打獵的小鳥和昆蟲,但還是第一次聽說會送套。
“謝謝,不過不用送了,我們已經有了很多。”
三花貓有些不滿意,用爪子拍了拍沙發,圓溜溜的眼睛里帶著點疑惑的質問——“有怎么不用?”
寧暨:“……”
鬼知道他為什么能看得懂貓的表情。
寧暨耳垂紅了紅,心想他們怎么沒用……這大半個月天天都在用……
只不過是套在手指上慢慢幫他適應。
用晏隋的原話是初次辭不弄好,怕他以后心里留下陰影,對這件事抗拒。
人黃就算了,怎么一只貓也跟著黃。
這是一只活潑好動乖巧可愛的小貓該考慮的事情嗎?
寧暨很快就同小貓說:“你以后別送了,我們有。”
三花貓朝他咪嗚叫了一聲。
寧暨語重心長:“好了好了,你要是真的想感謝我們,叼兩片樹葉來也行。”
“你笨笨的,別去超市叼那玩意了。”
三花貓:“……”
一人一貓牛頭不對馬嘴。
晏隋出房間的時候,看到這一幕,自己的小貓跟另一只小貓蹲在沙發上說話,一來一回,還挺像那么回事。
半晌后,三花貓泄氣地喵嗚地叫了一聲,抬頭,生氣地瞪了眼不遠處倚靠著門框的晏隋——也不教教自己老婆。
晏隋:“?”
莫名被瞪了一眼,他稍微站直了身體,想了想自己哪里惹了這只三花貓。
想了半天,也沒想出自己哪里惹了這只三花貓,反而看到自己的小貓嘿嘿笑了一聲,腦袋埋在三花貓肚皮上,聲音軟乎乎地說:“你以后還會來找我嗎?”
“我這幾天有點想你,我和晏隋還去找你跟大白,但是我們找不到。”
三花貓變變扭扭地喵了一聲,用蓬松的尾巴蹭了蹭刀疤的腦袋。
刀疤雖然有點笨笨的,但是人卻有點可愛,幫它收了好多小弟不說,還擔心它的安危。
三花貓決定入刀疤夢的那天,大發慈悲地給刀疤再拱一拱肚皮,順帶再給刀疤帶一顆自己最喜歡的小球。
寧暨想到什么,腦袋抬起來,“你等等。”
他翻箱倒柜找出當初晏隋給他買的小貓書包,拉開拉鏈,將三文魚罐頭和貓條一股腦地塞進小書包,把小書包塞得鼓鼓囊囊。
小山一樣的小書包壓得三花貓一個趔趄。
寧暨還在扒拉著玩具箱,找了半天,挑了兩個最輕的小魚形狀的玩偶玩具,系在小書包的背帶上,“綠色的小魚給你,黃色的小魚給大白。”
“以后你要是餓了,就回來找我。”
寧暨盤腿坐在地毯上,見縫插針地往小書包夾層里塞貓條,自言自語,“雖然一開始你讓我跟晏隋互換身體,讓我有些不高興。”
“但是如果沒有你們,我們可能就走不到一塊了……”
如果沒有這兩只小貓,晏隋大學畢業后會出國留學,他可能會留在A市,可能不會,但無論他在哪,兩人之間可能再也不會產生交集。
唯一產生交集的可能應該是十幾二十年后,他們在高中聚會上相遇。經過時間的打磨,成熟的兩人不再意氣用事,周圍人偶爾提起當年的趣事哄笑,雙方也只是一笑了之,并不在意。
成熟,疏離,保持著成年人恰到好處的生分。
他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晏隋曾經在自己十七歲生日宴會上為他舉辦抽獎,抽獎禮物是他最想要的手辦。
晏隋可能也永遠不會知道自己在校外圖書館曾與他擦肩而過。
將最后一根貓條塞進小書包,寧暨撓了撓小貓的下巴,眉眼柔和,低頭親了親貓咪的腦,自言自語道:“謝謝啊。”
三花貓愣了愣,隨即低下頭,悶悶地叫了一聲。
它想讓刀疤別謝他,它并不是很好。
如果不是剛出生不久的它調皮愛玩,咬斷了這兩人的紅線,這兩個笨蛋人類應該早就在一起了,而不是吵吵鬧鬧錯過了那么多年。
寧暨拍了怕小貓的屁股,“好了,可以……”
話還沒說完,他便輕輕攬著腰,被身后的人攬進懷里。
寧暨回頭,看他晏隋抱著他,將額頭埋在他肩上,聲音有些低,說原來不止他一個人謝謝這兩只小貓,原來不止他一個人想過倘若以后他們就此錯過會怎么樣。
晏隋輕輕地吻他,嗓音喃喃,親得寧暨有些癢,他扭頭笑著親回晏隋,眉眼彎彎。
背著小山一樣小書包的三花貓眼睛一亮,叼起沙發上的方形小薄片,甩到兩人懷里,嗷地叫了一聲,馬不停蹄撒腿狂奔。
生怕晚一點兩個笨蛋人類因為害羞停下來。
————
三花貓背著鼓鼓囊囊的小書包回到小樹林,累得氣喘吁吁,脫下小書包,咚地一聲,小書包在枯樹枝上砸出小坑。
獅子貓:“?……”
它叫了兩聲,聲音遲疑,“要逃難?”
三花貓累得兩眼冒金星:“刀疤給的,他怕我跟你餓死。”
獅子貓默默地拽了拽小書包,一只爪子沒拽動:“……”
那真是很善良的刀疤了。
三花貓亮出尖尖的牙,快樂地扒拉著書包,開了個貓罐頭,“我看那架勢,估計今晚我就能去刀疤夢里,跟刀疤說話了。”
結果到了晚上,三花貓嘗試入夢,沒成功。
三花貓:“?”
它明明感受到刀疤不是童子身,結果還是沒能入夢。
還在做?
三花貓推了一把獅子貓,疑惑道:“人類能做那么久?”
獅子貓懶洋洋地圈住年紀還小的小貓:“剛開葷都是這樣。”
三花貓想了想,“那我明天早上再去刀疤夢里。”
干了一下午加一整晚,早上總該睡覺了吧。
人類太久不睡可是會死的。
三花貓放心地趴下來。到第二天早上,靈魂準備入夢,結果又被彈了出來。
三花貓:“???”
這時候還在做?
小貓震驚,扭頭對獅子貓憂心忡忡道:“刀疤屁股會不會壞掉啊?”
獅子貓很淡定:“估計是睡醒了做,做了又睡,刀疤斷斷續續沒有一段長時間的睡眠。”
三花貓在下午嘗試入夢,終于成功。
在夢里,它高興地朝著刀疤走去,結果沒一會就被彈出來。
臥室,渾身都是斑駁吻痕的寧暨夢見一頭巨大無比的哥斯拉,發出震天動地的響聲,朝他張牙舞爪地跑過來。
哥斯拉跟小時候看的怪獸一樣,弄得四周的樓棟都震天響,搖搖晃晃,嘴里還發出喜悅的怪叫聲,嗷嗷嗷地沖他跑過來。
寧暨一下就被嚇醒了,驚疑不定地睜開眼。
半晌后,他磨了磨牙,給了邊上睡覺的晏隋一拳。
睡著的晏隋:“?……”
他睡眼惺忪睜開眼,見是寧暨,挨了一拳也若無其事,反而問寧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這兩天他在床上挨寧暨的打不少,一面嗚咽地哭一邊拳打腳踢用嘴咬,挨上兩下不奇怪,反而教他更有興頭。
作者有話說:
寫著寫著開始想要是兩人真的十幾年在同學聚會遇到,喝醉后第二天在同一張床上醒來,然后面面相覷[三花貓頭][三花貓頭][三花貓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