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山洞里, 兩個人圍著火爐子一會吵個沒完沒了,一會兒哈哈大笑。似乎恍如昨日,他們兩個還在十里桃花林里吵的不可開交。那時每當他們吵起來時, 花爺爺都會抱著一大框桃子過來分給他們吃。哪怕吵紅了眼, 他們只要吃顆桃子立馬就和解了。
只是造化弄人, 再相遇, 他們各自都有了不同的身份。
當鶴傾再次回到紅鶴宮的時候, 紅鶴王上激動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圍著兒子問東問西。
鶴傾并不想把他這幾日發生的事情告訴任何人, 尤其是他恢復上仙身份的事情。
鶴傾見尚邪和花木還在府上住著, 心中很是不悅。
恢復記憶以后他才知,原來尚邪與傾語曾有過婚事, 后來被迫無奈二人只好退婚。
還有花木, 上一世一直與傾語糾纏不清, 并且他的雙生果還強娶了傾語。
他心中窩著一肚子火,瞅花木的眼神就像一把鋒利的匕首, 似乎隨時都能穿透他的胸膛。
大廳里,紅鶴王上看著鶴傾那殺人的眼神, 急忙問道:“方才傾兒說的可是當真?這個時候真的要去攻打豹族?”
鶴傾收回落在花木身上的目光, 回道:“對,今晚就出發,我得到消息,豹族已經在集結隊伍,很可能會殺回來。”
“今晚就出發?”紅鶴王上很是震驚, “那傾語姑娘怎么辦。如今下落不明, 真怕她會有個三長兩短。”
“她現在在北陸。”鶴傾回道。
“在北陸?你怎么知道?”紅鶴王上還沒從上個震驚中走出,又陷入下一個震驚之中。
“不僅我知道, 想必尚邪仙君也知道吧?”鶴傾把目光一移向一臉淡定的尚邪。
尚邪面上波瀾不驚,回道:“從傾語身上傳來的訊息,確實是在北陸。”
“既然你們知道她在北陸,為何還不盡快去找?”紅鶴王上大喊一聲,著實不明白他們兩個為何如此淡定。
“我已經派人去尋,北陸野狼太多,一時間怕是不能把她救出。不過我相信柳一不會傷他。眼下,先解決了豹族再說。”鶴傾沉聲回道。
“可是豹族那么兇猛,成員又那么多,我們嶺界剛遭受一場屠殺,確定能打得過他們?這不是自尋死路嗎?”紅鶴王上不太理解鶴傾的決定。
“父親放心,鶴傾定然能夠拿下西陸。此次我一人帶領一些族人前去便好,三日之內必能消滅整個豹族。”鶴傾似乎很信心,語氣里滿是堅定。
“絕對不行,我怎么能看著你去送死?”紅鶴王上立馬惱了起來,覺得鶴傾太過沖動。
“父親為何不信我一次?”鶴傾站起身來,蹙眉望他,“從小到大你就不停地告訴我這不能做那不能做,任何決定都是聽您的。在豹族還沒崛起之前我就告訴您消滅豹族以免后患,可您一直猶豫不決,如今都這般田地了,還要躲到什么時候?”
鶴傾心中擠壓的不滿終于說了出來。父親是一個喜歡安于現狀的人,但是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里,優柔寡斷終不會有什么好的結果。
紅鶴王上拿不定主意,望了一眼尚邪,看著他淡然的神態,感覺問他也是白問,只好嘆氣道:“好,我現在就去召集族人,今晚攻打豹族。”
他說罷,嘆息著出了房間。
紅鶴王上剛一走,只聽花木道:“公子是否再商議商議?你一個人去著實太危險,或許我們應該先把傾語姑娘解救出來。”
鶴傾瞥他一眼,冷哼一聲:“現在還輪不到你來操心。”
花木吃了一憋,安靜坐著沒再開口說話。
反而尚邪開口道:“你可是想仔細了?此事不能意氣用事。”
鶴傾也瞥他一眼,微微挑唇,話也沒回就出了房間。
尚邪有些不理解,一日不見他為何變得如此桀驁不馴。
可眼下立即攻打豹族,并不在他的計劃之中,一切又要從長計議。
紅鶴王上很快召集了一批身材健壯的隊伍,他望著騎在馬背上一襲紅衣威風凜凜的兒子,心疼地把盔甲遞給他。
鶴傾并沒有接那一身厚重的盔甲,而是道:“傾兒不需要這個,父親等我回來。”
他丟下這句話,帶著千軍萬馬揚長而去。
紅鶴王上望著那抹飛馬馳騁的紅色身影,擔心的除了嘆氣還是嘆氣。
傾語與柳一玩了大半夜的蛐蛐,直到玩累了才肯睡下。
翌日一大早白陌顏就讓人來通信,說她愿意攻打豹族占領西陸,但前提是不與嶺界合作,也不許傾語告訴嶺界族人,而是讓紅狼與她一起攻打西陸,攻下西陸后也愿意分給紅狼一片土地。當然她也答應傾語從此不再禍害嶺界生靈。
傾語沒想到白陌顏真的會答應,開心的問柳一:“你昨日用了什么法子讓她這么快就答應了?”
柳一揚了揚眉頭:“我可沒用什么法子,她若不答應只有死路一條。”
“告訴我,顏王是不是喜歡你?我覺得她看你的眼神不對。”
“呃……白陌顏可是一個非常有野心的人,這種人不會輕易去喜歡上一個人。”
柳一否認,傾語也不再追問,如此二人便開始組織狼群,準備向豹族進攻。
今日白陌顏穿了一身白色盔甲,手持長槍,看起來威風凜凜。
她身后幾十萬白狼隊伍蓄勢待發。
偌大的白狼隊伍融在白雪里,一望無際。
柳一也組織好了紅狼隊伍,高大威猛的紅狼隊伍看起來也想當壯觀。
傾語望著一襲黑衣手持長劍的柳一,覺得此時的他一改往常的豪放不羈的性子,多了幾分威嚴。
柳一把傾語抱到一匹高大的紅狼背上,囑咐她:“路途遙遠且又危險,你一定要注意安全。狼靈追隨了我很多年,戰斗力非常強,就由它來保護你。”
傾語沖他點頭:“柳一你也要注意安全,到時候千萬不要沖動,見機行事。”
柳一給她一個安慰的眼神,然后就沖著對面的白陌顏舉了舉手中長劍。白陌顏接到她的訊號,沖著她身后的狼群大號一聲“出發”,于是浩浩蕩蕩的狼群隊伍迅速地向豹族奔去。
北陸到西陸,依狼群的速度,一日起即可到達,但是若要繞過嶺界,必須跨過一座高山。所以當狼群趕到西陸的時候已是翌日傍晚。
狼群停在西陸城外,望著已是凄慘一片哀尸遍野的景象紛紛震驚不已。
傾語與柳一互望一眼,十分疑惑。
這里出奇的安靜,伴著夕陽看起來格外凄涼。
地上大片豹子死相慘狀,整個城門里外已是血流成河。
白陌顏攏著面容,一雙眼睛微微瞇起,透出一股寒光。
她轉頭望向傾語,突然一個縱身躍到她的面前,緊接著一把鋒利的匕首就架在了傾語的脖子上。
白陌顏的動作太快,致使傾語和柳一都沒有反應過來。
柳一擔憂地大喝一聲:“你這是做何?快放了她。”
白陌顏緊了緊手中匕首,厲聲道:“我們被她耍了,你竟然還護著她。”
柳一目露寒光,抽劍指向白陌顏:“你又怎知此事與她有關?若是你敢傷她,我就殺了你。”
傾語也急忙解釋道:“你先別激動,我也不知怎么回事。豹族那么兇猛,誰會有那個能力在短短的時間內把它們消滅?”
柳一也道:“傾語說的不錯,你快放了她。”
白陌顏望著柳一咬牙切齒:“柳一,你就是個蠢貨,若是今日有什么閃失,我就把你們所有人都殺了。”
“此事真的與我無關。”傾語又道,“我們先搞清楚怎么回事。既然豹族已滅,無論是誰滅的,現在占領西陸才是關鍵。”
白陌顏環顧四周,發現這里安靜的出奇,總覺得有些不對:“在收腹西陸之前,她就由我看管。”
說完,她揪著傾語快速地飛到一只白狼身上。
二人坐在狼背上,白陌顏一只手攔住傾語的腰身,一只手拿著匕首架在她的脖子上,威脅道:“你最好給我老實一些,否則我會先殺了你再殺了柳一。”
傾語點了點頭沒敢出聲。
白陌顏又轉頭望了一眼柳一:“若你再為她說話我就殺了她。”
柳一蹙眉望著她,握緊了手中長劍,傾語現在在她手上,他也不敢輕舉妄動。
白陌顏帶領狼群踏進城門,果然與他們料想的一樣,整個豹族已經混亂一片,無一生還。
白陌顏心中既竊喜又擔憂。竊喜的是或許毫不費力就能收獲西陸,擔憂的是萬一中了圈套不好脫身。
果然,白陌顏擔憂的沒錯,他們剛踏進城門,前方就被人擋了去路。
只見不遠處一抹紅色身影伴隨微弱的霞光向這邊走來。
他身高八尺有余,身影挺拔俊朗,高高挽著發髻,手持長劍,紅色的衣衫隨風飄在空中,將夜的光線下隱約看到一張英俊的臉龐。
直到他走近,這才看清他的面容,劍眉鳳目,鼻若懸膽,一雙嫣紅的嘴唇輕輕抿著。
傾語望著此人,震驚地睜大了眼睛,接著鼻子一酸,紅了眼眶。
第72章
柳一也甚是震驚, 皺著眉頭,眼里黯淡無光。
雖然他只著一襲紅衣,但那氣場強大的讓人不可忽視, 就連白陌顏都都略有緊張地握緊了架在傾語脖子上的匕首。
“小且兒……”傾語輕輕喚了一聲, 擔憂和思念立即涌上心頭。
此人竟然是鶴傾。
鶴傾聞聲停在那里, 望著被白陌顏控制住的傾語, 眼里滿是疼惜。
恢復三世記憶的他再見到傾她, 心中愛意更濃。
“放了她,返回北陸, 留你們一條活路。”鶴傾把目光轉向白陌顏, 語氣冰冷而霸氣。
白陌顏是第一次見鶴傾,他身上強大的氣質竟然讓她有幾分畏懼。
“口氣倒是不小, 就憑你還能把我們趕回西陸?”白陌顏冷笑。
鶴傾向前走了幾步又停下, 拿劍指著她:“西陸已是嶺界之地, 我勸狼族還是回去的好,否則就會和豹族一樣的下場。”
白陌顏聞言打量了鶴傾一番, 問道:“難道豹族是你滅的?”
鶴傾一挑眉頭,俊朗的臉上多了一絲威嚴:“怎么?不像?”
真的是小且兒滅了豹族?
傾語與柳一均是震驚, 他怎么突然有了這通天本領?
白陌顏略有緊張地一把摟緊了傾語, 冷聲道:“若是你敢阻攔狼族收腹西陸,她現在就會立即死在你面前。”
面對白陌顏的威脅,鶴傾則道:“若是你真有那個本事殺了她,你倒是可以試試。”
說話間,鶴傾突然向它甩出一把飛刀, 只見那把飛刀帶著一股強有力的勁風迅速地向白陌顏身上飛去。
白陌顏見狀, 急忙拿著匕首擋下。就在這時,一旁的柳一突然伸手抓住了傾語的一只胳膊, 試圖把傾語從白陌顏的手中奪走。
白陌顏一手擋下飛刀,一手抓住了傾語的一條腿,然后舉起匕首在她腿上狠狠地插了下去。
只聽噗哧一聲,鮮血四溢,傾語吃疼地皺起了眉頭。
柳一舉起長劍就向白陌顏身上刺去,白陌顏痛心地擋下他刺來的一劍,沖著他冷喝道:“既然你也這么無情,就別怪我不客氣。”
說完她一吹口哨,緊接著滾滾白狼就沖著紅狼一頓撲殺。
鶴傾縱身飛起,匯集靈力就向白陌顏狠狠地推了一掌。
白陌顏措不及防地吃了他一掌,松手丟下了傾語。
傾語落地,一個縱身飛到鶴傾身邊,抽出長劍準備與他并肩作戰。
鶴傾抓住她的一只手,擔憂地問:“腿上的傷疼不疼?”
傾語略有激動地回道:“我不疼,很開心能再到小且兒。”
鶴傾望著她又泛紅的雙眼,淚水也在眼中打轉。歷經幾世生死再相遇,濃濃情意難以言表。
“受死吧!”隨著冷喝一聲,白陌顏舉著長槍向他們二人殺來。
鶴傾把傾語甩到一旁,拿著長劍擋下她揮來的一槍,然后匯集靈力擊得她連連后退幾步。
白陌顏轉身變成了一只高大威猛的白狼,然后仰天長嘯一聲,接著就見大批白狼狂奔而來。
傾語見狀急忙拉住鶴傾,焦急地道:“白狼太多我們根本不是對手。我之前答應白陌顏消滅豹族,西陸就是狼芽的領地。如今你突然殺出來,她定然不會答應。我們還是不要激怒她為好。既然你已消滅豹族占領了西陸,那我們想辦法讓他們回去便是。”
鶴傾抓著她一只手,低聲道:“方才我已經給了她機會,西陸絕對不能落入狼族手中。只要她回北陸我便放他們一條生路,若是執迷不悟,必死無疑。”
傾語心中也是一陣糾結,本以為勸動白狼攻擊豹族,既能解救了自己又能守住了嶺界的安危,只是不想半路殺出一個小且兒。
依白陌顏的性子定然不會這么善罷甘休。
“白陌顏,帶著狼群回北陸,我依性命擔保,絕對不會讓嶺界族人傷你。”傾語突然跑上前,沖著白陌顏大喊道。
白陌顏聞聲帶領狼群停下,冷笑道:“現在已經晚了,我勸你們不要自不量力。就憑你們,還能擋住我這萬千白狼不成?”
白陌顏大袖一揮,指了指身后伺機而動的狼群。
若是硬戰,確實不知誰輸誰贏,哪怕是剛消滅了豹族的小且兒,或許也難抵萬千白狼。
傾語不知鶴傾哪來的自信在消滅豹族后接著就要迎戰白狼,這絕對不是明智之舉。
“我現在做你的人質,讓我來與嶺界談判,絕對給你一個滿意的答案。”傾語準備先穩住白陌顏。
鶴傾一聽此話,急聲道:“傾語,你這是做何?我既然能消滅豹族,定然也有消滅狼族的本事,你要相信我。我不能再讓你有危險。”
傾語望著他輕輕搖頭,眼淚奪眶而出,凝噎道:“小且兒,我們真的再也經不起生死離別了。相信一定會有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白陌顏當初能答應我攻打豹族再也不犯境界,那么她定然存有一絲善心。我們先不要動手,再想想其他辦法好不好?”
是啊!他和傾語再也經不起那種痛不欲生的生離死別了,哪怕是一個小的戰爭,或許都會把他們再次分開。
鶴傾沉思片刻,對白陌顏道:“三日之內,我定然會給你一個滿意答案。不過,我絕不會讓你帶走傾語。”
白陌顏一聽此話,望了一眼柳一,柳一則面無表情地看不出現在的心思。
白陌顏在心中琢磨一番:很明顯,柳一與鶴傾都愛慕此傾語,若是她這時候真的動手,依柳一的性格一定會為傾語對付自己,到時候他們強強聯手,吃虧的肯定是他們白狼。再說起這個鶴傾,他能在短短時間內消滅豹族,又單槍匹馬地擋住他們的去路,他的能力完全不能小覷。
“好!”白陌顏最終答應,“那這三日我就恭候在此,若是給不了我滿意結果,休怪我屆時踏平你們嶺界。”
傾語見白陌顏答應,一顆懸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
白陌顏帶領白狼尋了一處地界住下,等著鶴傾給她一個結果。
而柳一,則帶領紅狼守在城門底下默默不語。
自從鶴傾出現以后,柳一就一直沉默,不參與鶴傾和白陌顏的交易,也不發表任何意見。
在傾語心里,之前一直覺得柳一是向著自己的,但是現在,本來完美的交易突然有了變數,他心中一定與她產生了一些隔閡。
鶴傾帶著傾語尋了一處房屋休息。
昏暗的房間里還有豹子的斑斑血跡。
鶴傾扶著傾語坐下,輕輕幫她包扎著腿上的傷口。
他小心翼翼地,生怕弄疼了她。
傾語坐在那里安靜地望著他,眼里含著淚水。
鶴傾幫她包扎好傷口,抬頭望向她,四目相對,淚水無聲而落。
自從有了上一世的記憶,他滿腦子都是他和傾語站在桃林里生離死別的那一幕。
那時她滿身是傷,哭得撕心裂肺。
月光透光窗戶灑在他俊秀的臉上,讓他多了一些憂傷的美感。
傾語一只手撫上他的臉頰,深深地望著他,有太多話想說又不知從何說起。
她與他經歷了那么多的生生死死,現在面對面望著,卻覺得有些不真實。
他的淚無聲地流著,凝噎道:“小語兒,對不起,怪我沒有保護好你,讓你受了那么多的苦。”
傾語一邊流淚一邊笑道:“小且兒莫要說這樣的話,我這不是好好的活著嗎?等我們回到紅鶴族就成婚好不好?傾語真的不想再失去你了。”
鶴傾聞言,豆大的淚珠不住地滑落,抓著她一雙手使勁地點頭:“我們回去就成婚,我們還要生兩個孩子,我會永永遠遠陪在你身邊。”
這一刻,傾語很開心很幸福,幸福到笑著笑著淚又止不住地流。
鶴傾幫她擦著眼淚,輕哄道:“小語兒不要哭了,我以后也不會再讓你傷心流淚了。
傾語撲到他的懷中,緊緊地抱著他。
鶴傾一只寬大的手掌輕輕撫摸著她的腦袋,希望能多給他一點溫暖。
傾語沒有問鶴傾為何能夠一夜之間殺死豹族,也沒有問他哪里來的能力。
就像上一世,他為了救她,大戰廝獸時被邪魂附體,她都沒有問一句。這一世,他不說,她也問。
她相信他,上一世相信,這一世也相信。
今晚的月亮又圓又亮,照著這片血流成河的大地,看起來詭異而凄涼。
柳一站在城門下,望著那輪明月,不知何時眼中已是一片濕潤。
他開始思考什么樣的感情才能長相廝守,開始思考他和傾語今后的人生。
單戀又如何?相愛又如何?
到頭來還不是被這殘酷世界摧殘的痛不欲生。
傾語遠遠地望著矗立在城門下的孤獨身影,過了好一會才走上前去。
柳一看到她,只是淡淡望她一眼沒有說話。
傾語不知如何開口,也抬頭望著那方冰冷的明月。
過了一會,只聽柳一低聲道:“我相信傾語,一直都相信。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你會算計我。只是,白陌顏也是個苦命的人,我勸她回去,也會讓她為紅鶴族做的禍事付出代價。你們……放她一碼。”
雖然傾語不知柳一和白陌顏之間的恩怨,但是傾語知道,柳一和她都不是大惡之人。
第73章
她對柳一保證道:“柳一放心, 只要你們回去,我保證嶺界不會傷害你們任何一位族人。上一世我們都經歷了太多,甚至都經歷了滅世這樣殘酷的事情。這一世, 我們都很幸運, 我們還活著, 我們還能再相遇。我深知你對我的感情, 但是柳一, 感情的事情勉強不得。傾語希望你能找到一個愛你的人。你在我心里依然像小時候那樣重要,永永遠遠都那么重要。以后, 我會經常去北陸看你。”
傾語的話如同春風那樣溫暖, 也如明月那樣冰涼。
過了良久,柳一才沉聲回道:“好!”
簡短的一個字, 讓他放下了所有, 放下了他愛到不能自拔的人兒。這一個字也如同萬箭穿心一般讓他疼痛到不能呼吸。
得到他的回答, 傾語也沒再說什么,心中的難過無法形容。
傾語離開很久之后, 柳一才離開那座被鮮血染紅的城門。
他漫步到白陌顏暫住的地方。他遠遠地看到她一個人站在一棵樹下,默默地注釋著遠方。
他停在她身后, 沒有開口。
她轉過身來, 望著他憂傷的神情,蹙眉道:“柳一,你真的很無能,你就這樣認輸了?你讓我瞧不起。”
柳一聽著她的指責聲,心中反而好受了許多, 嘆氣道:“我們回去吧!無論什么要求, 我都答應你。”
白陌顏冷笑:“就你現在這般模樣,我還能在你身上得到什么?曾經你告訴我你有多愛她, 哪怕是付出生命也要找到她。我以為你有多大能耐,我以為你們的愛情有多么轟轟烈烈,原來到頭來只是你一廂情愿罷了。你都失敗到這般地步了還要為了她求我跟你回北陸?你們以為我就那么好哄騙嗎?幾萬年來,你又拿我當什么?我現在恨不得一劍殺了你。”
白陌顏越說越激動,一邊流淚一邊抽出長劍抵上他的胸膛。
幾萬年來,這是柳一第一次見她流淚,曾經那個高傲到不可一世的白陌顏,竟然也流淚了。
他抓住她手中的長劍,手上一用力,深深地扎向了自己的胸口。
頓時,鮮血順著劍刃流出,驚得白陌顏后退一步。
“跟我回去,讓我做什么我都答應你。”柳一紅著雙眼,語氣里滿是祈求。
白陌顏望著他,眼里從憤怒變為心疼,她低下頭,不想讓他看到自己流淚的樣子,最后點頭道:“好,我們回去,從此再也不踏進嶺界半步。”
見她答應,他拔出插在胸口的長劍,走近她一步,伸手幫她擦了擦臉上的淚水。
白陌顏把臉別到一旁:“假惺惺。”
柳一苦澀笑:“別顧著生氣,先幫我止血,胸口好疼。”
白陌顏瞥他一眼:“活該。”
雖然她嘴上是這樣說著,但她還是從衣服上撕下一塊衣衫,輕輕地幫他包扎胸口上傷口。
柳一望著她總是口是心非的樣子,輕輕嘆了口氣。
或許,他和白陌顏永遠留在冰天雪地的北陸才是最好的選擇。
傾語被鶴傾攬在懷里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夜。醒來以后,發現白狼與紅狼都沒有了蹤影。
“看來柳一真的說服了白陌顏,回了北陸。”傾語一陣激動,她就知道白陌顏并非大惡之人。
鶴傾也未此感到開心,終于避免了一場戰爭。
他一把把傾語打橫抱起,湊到她耳邊笑道:“我們現在就回去成婚可好?我已經等不及了,我要與你生孩子。”
傾語羞紅了臉,湊到他臉上親了一口。
鶴傾心里比吃了蜜還要甜,含住她花瓣般的嘴唇一陣親吻。
但是二人剛甜蜜了一會,只見不遠處一只紅狼狂奔而來。
那紅狼跑到他們跟前,一頭栽倒在了地上。它身上遍體鱗傷,肚子上還插著一把又長又大的劍,鮮血在不住地往外流。
傾語急忙從鶴傾身上下來,望著眼前奄奄一息的紅狼,慌張地問:“狼靈,是誰把你傷成這樣?發生了什么?”
這頭紅狼就是那日跪在傾語面前臣服于她的狼靈。
它突然傷成這樣,讓傾語一陣驚慌。
狼靈喘著粗氣,用最后一絲力氣回道:“狼群遭到嶺界族人埋伏,快去救狼王。”
“什么”傾語大驚失色,愣了一下之后,起身地就要去救柳一。
鶴傾一把拉住她:“你先別著急,我帶你去。”
鶴傾轉身變成一只紅鶴,讓傾語跳到他的背上,背著她迅速地向狼群離去的方向追去。
當它們找到狼群的時候,大批狼群已是紅白相間地躺在了高山之下。
他們身上都插著長箭,身上脖子上到處都是傷口,鮮血染紅了它們的毛發,也染紅了大地。
整個狼群已無一生還。
傾語跌跌撞撞地跑在狼群的尸體里,嘴里不住地喊著柳一的名字。
她的淚已經模糊了雙眼,她慌張地尋找著柳一。
她在一只白狼身下看到了滿身鮮血的白陌顏,她的胸口上插著十幾把長箭,鮮血已經染紅了她的白色衣衫。她好似早已沒有了呼吸,但是她的手里還拿著柳一之前給她的那個布袋。
傾語把她從白狼身體下拉了出來,把她抱在懷里哭得泣不成聲。
哭了一會,她放下白陌顏繼續尋找柳一。
她找了很久,終于在一塊石頭旁找到了他。他安靜地躺在那里,眼睛看向遠方,胸口上插著一把鋒利的長劍。
鮮血隨著長劍汩汩直流。
“柳一,柳一你醒一醒,我是傾語。”傾語慌張地把他扶起身,一只手撫上他早已僵硬的臉頰。
“柳一,我是傾語,你看看我。”傾語的淚不住地流著,一雙手顫抖著不知如何是好。
“柳一,我是傾語,柳一你快看看我。”傾語一遍遍地喊著他,心痛到無法呼吸。
“柳一,柳一……”任憑她怎么喊他,柳一都是一動不動。
“他已經死了。”一道熟悉的聲音從身后響起。
傾語慢慢地轉過頭來,望著那個一襲青衣而立的人兒,那個她思念而又依賴的人兒,悲憤地咬緊了牙關。
她驀地站起身,一把抽出插在柳一胸膛的長劍,轉身抵上了他的胸膛。
她哭著怒喊道:“師父你告訴我,你為何要殺死柳一?你為何要趕盡殺絕?”
她知道,柳一就是尚邪殺死的,因為這把劍就是尚邪的劍。只是她怎么也不明白,師父為何那么狠心滅口。
尚邪望著他痛苦不已的樣子,心中疼痛,默不作聲。
“你知不知道,他可是柳一,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他下了多大的決心才愿意放手,才愿意帶著狼群回北陸……”傾語悲痛地哭喊著,她怎么都不敢相信柳一就這樣離開了。
“對不起語兒,柳一他是天煞星,師父也是迫不得已。”過了許久,尚邪才開口說道,語氣里滿是心疼。
傾語聞言冷笑:“什么天煞星?你們這些仙人拯救不了世人就把罪責推卸到別人身上嗎?柳一帶著紅狼一直默默地留在北陸,他是一個多么善良的人。上一世他沒有善終,這一世你為何還要為那所為的天煞星殺了他?你怎么這么殘忍?”
最后幾句傾語幾乎怒吼著,她哭得渾身顫抖。
“小語兒,你先別激動,我想辦法救他。”鶴傾實在忍不了她這般痛苦的樣子,紅著眼睛走到她面前安慰道。
傾語一把甩開他,冷笑道:“你是不是也知道尚邪在這里做了埋伏?所以你才敢一個人跑到豹族攔截狼群?”
鶴傾見她誤會,急忙解釋:“小語兒,你要相信我,我真不知此事。你先別激動好不好?我想辦法救活柳一。”
他說完,扶起一旁的柳一就要為他輸送靈力。
傾語把他甩到一旁,抱起柳一,沖著尚邪怒喊道:“之前我叫你一聲師父,也請你大人大量就此收手。從今以后,傾語沒有這個師父也罷!”
傾語一句話就斷絕了他們的師徒情分,尚邪站在那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是他低估柳一在傾語心中的分量。
難道她不是一直把柳一看的很重嗎?上一世柳一遇害的時候,她還跪在他面前求他救救柳一。直到現在他都忘不了她悲傷地跪在他面前哭求他的樣子。
鶴傾也是難過地一陣沉默。上一世,柳一去世的時候,她也是這樣哭得幾乎暈厥過去。她說柳一是她最好的朋友,她接受不了柳一離去的事實,于是他用盡了大半的靈力護住了柳一的一絲魂魄,把它寄宿在了一只紅狼的身體里。
但是命運弄人,誰曾想那只紅狼竟是狼芽娘娘的兒子。他身上攜帶了可以滅世的天煞星,所以,天煞星不可重啟,重啟必將帶來難以拯救的災難。
傾語還在抱著柳一悲痛的哭泣,她怎么也接受不了柳一死在尚邪的手里。
她哭著哭著,眼里滑落的淚水突然變成了黃色,接著她的頭發眉毛也漸漸地變黃。
“小語兒你怎么了?”鶴傾見狀,走上前驚訝地打量著她。
傾語伸出一只手來,發現自己的指甲已全部變黃,并且還在瘋狂地向外生長。
尚邪也甚是震驚,他還是頭一次見這般景象。
“我的小語兒你這是怎么了?”鶴傾慌張地不知所措。
尚邪急忙上前為她把脈,驀地睜大眼睛:“天……天煞星。”
第74章
“天煞星?它怎么會在傾語的身上?”鶴傾望著傾語不可置信。
他一雙手捧住傾語漸漸變黃的臉頰, 顫抖著嗓音道:“小語兒,你告訴我這是怎么回事?你不要怕,我會救你的。”
傾語望著他, 一雙眼睛也開始慢慢變黃。她張了張嘴, 卻說不出話來。
鶴傾急忙扶她坐好, 雙手匯集靈力輸送到她的背上。
原以為這樣會有一些效果, 但是, 傾語卻慢慢你飄向了空中。
“這到底怎么回事?你有沒有辦法?”鶴傾焦急地沖著尚邪大喊一聲。
尚邪一時間也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他們二人焦急之際,只見那些死去的白狼與紅狼的身體上開始升起濃濃白煙。
那些白煙迅速地向傾語身上匯集。
“不好, 快帶走傾語。”尚邪大喊一聲, 匯集靈力推向那些白煙。
但是那些白煙飄的很快,鶴傾剛把傾語抱在懷中就被那些白煙團團包圍。
鶴傾飛起, 想要帶走傾語, 可是懷中的傾語突然向他推了一掌。
傾語推出這一掌相當厲害, 竟然把鶴傾震到幾米開外。
濃濃白煙匯集到傾語身上,她的身體由黃漸漸變白, 修長的秀發和眉毛也已成了白色,肌膚更是雪白如斯。
她的眼睛也從黃色變成了白色, 看起來甚是詭異。
她周身突然刮起一陣勁風, 吹的四周落葉一陣翻飛。
“小語兒!”
鶴傾大喊,縱身向傾語飛去。但是還沒近身就被她周圍的勁風吹倒在一旁。
鶴傾不敢出手,他害怕傷到傾語。
飄在空中的傾語突然落地,她抱起地上的柳一,眨眼之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小語兒!”鶴傾慌張地大喊, 但早已不見傾語的身影。
鶴傾茫然地站在那里, 這一刻他感覺天都要塌下了來,傾語開啟了天煞星, 這意味著什么,讓他不敢想象。
尚邪一把癱坐在地上,曾經那個看起來對任何事情都能從容面對的尚邪仙君,終是沒有了往日的風采。
他如同失去靈魂一般,幾萬年都不曾掉一滴淚的他,眼淚不停地落下。
他尚邪,好像做了一件最愚蠢的事情,愚蠢到連他自己都想殺了自己。
變身后的傾語抱著柳一來到一處小河邊。
她努力控制住一直在體內穿梭的那股力量,輕輕地把柳一的尸體放入河水里。
她知道她的身體很快就會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所占據。所以在她還有意識清醒之前,她要盡快把柳一安葬了。
她望著平靜地躺在河面上的柳一,伸出一只雪白的小手為他整理著散落在臉頰的秀發。
她幫他擦干臉上的血漬,又幫他洗掉兩手的鮮血。
她還采了一片荷葉放在他的身上。
她有很多話要給柳一說,但是又不知從何說起。
過了一會,她輕輕開口:“柳一對不起,若是有來世,請你不要再遇到傾語。是傾語不好,承受不起你的愛意。曾經我們一起快樂過,我一心把你當做最好的朋友。你娘親去世的時候,看著偷偷哭泣的你,我就在心中發誓,以后一定把你當做自己的親生哥哥。謝謝你為我付出這么多,是傾語不好,下輩子別再遇到我了好嗎?”
她說著說著,淚又止不住地流了起來。
不知從哪一刻起,她前世的記憶突然如潮水般地涌了出來。她與柳一在桃花林里打鬧的場景仿佛就在昨日。
但是這一次,他真的就離開了,昨晚月光下的對話成了他們最后的道別。
她揮動衣袖,把他變成了一只小小的青蛙,這本就是他原來的樣子。
她把小小的他放在荷葉上,輕輕推動,讓它隨著河流慢慢飄向遠方。
“柳一,希望我們來世不要再見,希望你能能找到一個愛你的女子。”她在心中默念,望著它漸漸消失在遠處的河面上。
也不知是誰走漏了天煞星開啟的消息,傳到嶺界族人的耳朵里一陣沸騰。
眾人炸開了鍋,紛紛跑到紅鶴宮前要問個究竟。
尚邪思來想去也想不出是誰放出的消息,那日傾語啟動天煞星時只有他和小且兒在場。
鶴傾肯定不會外傳,那到底會是誰?
紅鶴王上在前廳里急得團團轉,見到尚邪,抓著他問道:“你是仙君,定然會有辦法壓制天煞星對嗎?現在族里亂成一團,非要找出天煞星不可。可是那天煞星到底是誰?”
紅鶴王上隱約感覺到了什么,但是又不敢猜測。
當初尚邪說柳一是天煞星,必除之,所以他調用大批的弓箭手埋伏在大山里,狼群出沒后就把它們殺的一個不留,就連柳一也難以幸免。
可是柳一既然死了,那為何大家還都在說天煞星的事?
傾語當初明明就被柳一帶走,后來柳一死了,傾語又去了哪里?
鶴傾發了瘋的滿世界尋找傾語,可怎么都找不到。
莫不是那天煞星就是傾語?他在心中猜測好幾回,但就是不敢問出口。
“王上先別著急,我會想辦法穩住族人。”尚邪安慰他,“如今豹族和狼族全都消滅,嶺界暫時不會受到任何威脅,族人也不用再擔驚受怕。至于天煞星,只是無稽之談。狼群和柳一已不存在,天煞星自然也不存在。”
尚邪是有意隱瞞,紅鶴王上能看出個幾分。既然他不說,他也不好再問。
當鶴傾找到傾語的時候,只見她滿身鮮血躺在一條小河邊。
她手里拿著匕首,胸口處好幾個傷口。
她好像用自殘的方法試圖控制天煞星。
鶴傾心疼地把她在在懷里,匯集靈力幫她療傷。
他幫她治療了許久她都沒有醒來,他迫不得已又抱著她回了紅鶴宮請尚邪幫忙。
尚邪望著渾身慘白血流不止的傾語,嘆氣道:“當年壓制天煞星的事情你也知曉,那時壓制天煞星丟掉了好幾位上仙的性命。這天煞星很難控制,現在連你一位上仙都沒有辦法,我又能如何。”
尚邪言語中透露出很多訊息,他或許已知曉鶴傾已經恢復靈力和記憶的事情。
鶴傾心疼地抓起傾語的一只小手,沉聲道:“當初確實用了幾位上仙的靈力才壓制住了天煞星。眼下若沒有其他辦法,那只能一命換一命。”
一命換一命……
尚邪聽起來是那么的熟悉,上一世,傾語也是在他面前哭著說,只要能救小且兒,她愿意一命換一命。
造化弄人!
“好!我幫你。”尚邪爽快答應,因為他們已經沒有了其他辦法,只能拼死試一試。
正當二人準備犧牲鶴傾來壓制天煞星時,花木突然推門進來。
他沒有敲門,也沒有打任何招呼,而是直接奔到傾語的床前。
他看著呼吸微弱的傾語,擔憂地皺起了眉頭。
“花木仙君可有其他辦法?天煞星的事,想必你也知曉?”鶴傾瞥他一眼,冷聲開口。
花木先是為傾語把了脈,略有驚喜地開口道:“二位先別著急,傾語不是凡人,她意志超群,又是白烏果轉世,一定會控制住天煞星。”
說起白烏果,尚邪望向他:“你怎知白烏果的事?難道你也恢復了上一世記憶?”
花木搖頭:“我只是有感知能力,能感受到傾語的前世今生。”
花木說的誠懇,不像是在說謊,尚邪也不再問。
“難道讓她一直躺在這里等死?”鶴傾冷哼一聲。
“我體內具有天地靈力,與你們的有所不同,待我輸送給她靈力,可以保她一段時間。”花木回道。
鶴傾懷疑地望著他,連他一個上仙都沒能救醒傾語,他能救醒?
花木把鶴傾扯到一邊,然后把傾語扶起身,雙手貼在她的后背上,開始為她輸送靈力。
果然,不一會傾語就醒了過來。
“我就說,傾語意志很強不會有事。”花木驚喜開口。
“小語兒!”鶴傾急忙跑到傾語跟前,望著剛剛蘇醒的傾語,一顆淚水瞬間從眼里滑落下來。
傾語望向他,一把撲到他的懷里:“小且兒!”
花木尷尬地站起身,立在一旁,低頭不去看相擁的二人。
尚邪見傾語醒來,心中一陣激動,但是他卻不知如何開口,站在那里連一聲問候都不敢說。
傾語瞥到了尚邪的衣角,從小且兒的懷抱里撤了出來,望向他。
尚邪見她望來,急忙低下了頭。
傾語見他這般也沒說什么,只是跟小且兒說她累了,讓所有人都出去。
小且兒依依不舍地出了房間,尚邪與花木也跟了出去。
他們走后,傾語來到銅鏡前,望著滿身發白的自己,難過不已。
她隱約感覺到天煞星的厲害。之前聽尚邪說過,天煞星開啟,天下遭殃。
之前說是天煞星在柳一身上,只是沒想到柳一何時逼出了天煞星,竟然隱藏在了那個小山洞里。
但是她并沒有碰到那個黑色小盒子,天煞星怎么突然跑到了自己的身體里?
這股力量實在太強大,一直想要沖破她的身體。
現在的她,頭發是白的,皮膚是白的,就連眼睛都是白的,看起來極其恐怖。
正在她望著鏡子一陣錯亂之時,鏡子里突然閃現一個白色身影。
傾語急忙轉頭望去,但是什么也沒有。她再望向鏡中,發現那個身影又站在了身后。
披頭散發一襲白衣,看起來有些嚇人。
“你是誰?”傾語沖著鏡子驚喊一聲。
鏡子中的那人湊到她的面前,輕輕撩開了散落在自己臉龐的秀發,傾語這才看清她的面容。
她大驚一聲:“白陌顏?”
第75章
她話剛落音, 只見那身影發出一陣詭異的笑聲。
傾語望著她,滿臉防備,白陌顏不是死了嗎?這個詭異的身影為何出現在鏡子里?
過了一會, 笑聲終于停止, 只聽鏡中與白陌顏長相一樣的女子開口道:“白陌顏已經死了, 我是她的妹妹白陌離。白陌顏把我困在天煞星這么多年, 今日我終于重獲自由, 說起來我還要感謝你。”
白陌離?白陌顏怎么又冒出一個妹妹白陌離?并且還長得一樣。
傾語疑惑地愣在那里。
這么說,天煞星早就不在柳一身上了, 那柳一死的太冤了。
一想到柳一她就一陣難過。
“雖然我脫離了天煞星, 但是我還需要你這具身體,以后我們二人合二為一, 定然能天下無敵。”白陌離露出陰森的笑容。
傾語惡狠狠地瞪著她:“你休想, 天煞星我自能控制。而你, 作為白陌顏的妹妹,離開這里, 不要傷害任何,嶺界的人自然也不會傷害你。”
白陌離哈哈大笑:“白陌顏的下場那么凄慘, 我可沒有她那么愚蠢聽信你這番鬼話。你這具身體與眾不同, 我甚是喜歡。你不答應也得答應。”
“你別逼我動手。”
“你動手又如何?你現在可是人人懼怕的天煞星,你的下場不會太好。與我聯手,說不定還能保住你的性命。”
“我傾語可不是什么怕死之人。”
傾語說著,伸出拳頭狠狠地砸在了鏡子上。
銅鏡被傾語砸了一個大洞,鏡中的身影也已變形。
白陌離哈哈冷笑幾聲, 眨眼消失不見了。
看來白陌離并不好對付, 并且她也不像白陌顏那樣存有善心。她野心太大,戾氣太重。
現在她只是一縷魂魄, 寄宿在傾語的身體里,嘴上說著要與她聯手,實則想要把她的身體占為己有。
上一世,小且兒被邪魂附體也是如此。最后,小且兒險些喪命。
現在她不能重蹈覆轍,她一定要想辦法逼走白陌離,壓制住天煞星。
“傾語姐姐!”這時,房門突然被推開,蘭蘭跑了進來。
傾語看到蘭蘭急忙低下頭轉向一旁。
蘭蘭驚訝地立在門前,望著全身發白的傾語,瞪著眼睛說不出話來。
“蘭蘭若無其他事情,可以先行回去,有機會我會給你解釋。”傾語不想讓她看到自己現在的樣子。
蘭蘭呆愣了片刻,關上房門,跑到她面前道:“傾語姐姐,你別怕,蘭蘭不會告訴任何人。無論姐姐變成什么樣子,在蘭蘭心里你依然是那個善良的傾語姐姐。”
蘭蘭幾句話說得傾語心中有些酸楚。
許久,她才轉過身來面對蘭蘭。
蘭蘭見到她這般模樣雖然眼里閃過一絲震驚,但她還是抓起傾語的雙手,安慰道:“姐姐這樣也很漂亮。姐姐一個人在房間里肯定很悶,蘭蘭會天天過來陪姐姐聊天的。”
蘭蘭是一個天真活潑的女子,許是年紀小的緣故,臉上還有幾分稚嫩。
她把傾語當做最好的朋友,傾語自然也很喜歡她。
傾語心中有難過有委屈,在看到蘭蘭后,心情好了許多。
因為身體變異的緣故,傾語便把自己關在房間里,除了蘭蘭任何人不見。
就連鶴傾她也不見。
鶴傾站在她門前喊了幾次,她都不肯開門。
傾語一連關進房間里好幾日,除了見了兩次蘭蘭,誰也沒有見過。
這幾日里,鶴傾平復了嶺界族人慌亂的心情,整頓了西陸和北陸,并且還一口氣收腹了整個南陸,他甚至一夜之間成了人人敬畏的上仙大人。
如今,他成了天地兩界的統治者,就連尚邪這樣的仙君都要畏懼他幾分。
傾語聽著蘭蘭給她講著鶴傾的英勇事跡,心中五味雜陳。
鶴傾已然成了人人敬仰高不可攀的仙人。
而她,卻已淪為世人聞風喪膽的天煞星。
這幾日的鶴傾甚是繁忙,他已經三四日沒有來到傾語門前詢問她的情況了。
傾語獨坐在桌前,雙手匯集靈力控制著體內不安分的天煞星。
每每她用靈力壓制,她的嘴里就會不住地往外流血。
鮮血滴在衣衫上染紅了一大片。
她忍住胸口的疼痛,努力匯集靈力,狠狠地到胸口上推了一掌。
“噗!”隨著一大口鮮血噴出,傾語的身體一陣顫抖。
頓時,凝聚在胸口的那股力量開始慢慢散去。
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支撐多久,但是無論如何她都要堅持住。
“我有一個辦法可以幫助你。”這時,白陌離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
傾語環顧四周,卻不見她的身影。
傾語眉頭緊蹙,并沒有理她。
“你身上靈力太弱,必須有足夠的靈力才能壓制天煞星。你每日吸取一個人的靈力,吃掉他們的心臟,不出一月你就會靈力大增,到時候壓制天煞星就會輕而易舉。”
傾語冷笑:“我才不會聽信你的鬼話。”
“我這可不是鬼話,你可知這么久以來我是怎么壓制住天煞星的?你以為憑借我的一絲魂魄就能壓制住它?別做夢了。白陌顏和柳一為了壓制天煞星可是煞費苦心。他們每天都會殺死一個生靈,取走靈力挖走心臟來供養我,正因如此天煞星才一直沒有啟動。不然你們嶺界怎么會經常莫名其妙地方失蹤那么多族人。”
傾語聞言握緊了拳頭,縱使天煞星再難壓制,她也絕不能傷及無辜。
白陌離見她沒有說話,又繼續道:“若是你不忍心,我可以來幫你。”
“你敢!”傾語大喝一聲,“你若是敢動嶺界族人,我就與你同歸于盡。”
“你現在都成這般模樣了,竟然還這么大的口氣。如今你那幾位深愛你的男人去了哪里?難道他們不該為你傳輸靈力助你壓制天煞星嗎?為何還讓你一人在這里受苦?”
“你閉嘴。”
“怎么?被我說到痛處了?尚邪他可是仙君,他做了什么事你心里清楚。他偷襲狼群殺死柳一,難道這些你都忘記了嗎?還有鶴傾,他口口聲聲說是愛你放不下你,可是現在,人家已經是高高在上的上仙大人,已經統領整個天下。現在,他的靈力誰人能比?既然他那么厲害,為何不來救你?”
“我讓你閉嘴。”傾語惱怒地抓起桌子上的茶杯狠狠地砸在了門框上。
白陌離見她惱怒,繼續添油加醋地道:“傾語,你太單純了,在天下和你面前,你以為鶴傾會選擇你?你身上畢竟攜帶天煞星,早晚都會被他們除掉。還有柳一,他早就與白陌顏勾結在了一起,若不是因為白陌顏想要霸占嶺界,他們早就成婚了。白陌顏患有寒疾,柳一可是每日每夜守在她的身邊,每月還會冒險為她去摘辛果。你以為你的愛情和情意有多么偉大?但是在他們眼里,根本不值一提。尚邪明明知道你看重柳一,可還是殺了他,他有在乎過你的感受嗎?”
“你給我滾!”傾語實在聽不下去,匯集靈力向空中推了一掌。
而白陌離如同隱身了一般,怎么也看不到她的身影。
傾語又氣又惱,方才那掌實在太用力,致使她一個沒站穩癱坐在了地上,一大口鮮血又噴了出來。
現在的她,狼狽不堪,渾身發白,嘴上手上全都是血。
“看你這般,我真不忍心,讓我來幫助你。”白陌離的聲音又在傾語身邊響起。
“滾……你休要去傷害無辜之人。”傾語惡狠狠地怒吼一聲,身體不住顫抖,眼淚也悄然落下。
白陌離沒再開口,房間里總算安靜了下來。
傾語在地上坐了一會,擦掉手上和地上的血漬,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又繼續坐回桌前修煉靈力。
又過了幾日,紅鶴宮里卻出奇地安靜,鶴傾和尚邪都沒有來找過傾語,就連蘭蘭與花木也沒有來過。
每日只有送飯的小奴過來。
這晚,夜很黑,沒有一顆星辰。烏云遮住了月亮,好似一場大雨要下。
紅鶴王上站在門前焦急地來回踱步。
“王上,你莫要擔心,相信他們三人一定能修煉出天赤丹,有了天赤丹,傾語姐姐就有救了。”一旁的蘭蘭安慰他道。
紅鶴王上重重嘆了口氣:“這都好幾日了,也不見他們回來。傾兒為了煉造天赤丹跳入火爐之中,那火爐……那火爐里可是天火,天火燒身痛不欲生,即便是煉造出天赤丹,日后也會生不如死……”
紅鶴王上說到這里,眼睛泛紅,沒敢再說下去。
“王上您放心,尚邪仙君和花木一定會幫助鶴傾上仙的。而且他是上仙,靈力超強,相信一定會沒事的。”蘭蘭除了安慰,也不知怎么辦。
這幾日她也沒敢去找傾語,害怕她問起鶴傾,她不知怎么回答。
若是傾語知道鶴傾為了救她冒死跳入火爐,她定然不會答應的。
現在,只能祈求鶴傾他們盡快練出天赤丹壓擊毀天煞星。
到了深夜,大雨終于傾盆而下。
傾語坐在桌前聽著屋外的大雨聲,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攥著拳頭。
她希望門外的雨聲能夠讓她分散一些身體上的疼痛,她感覺自己的胸口被掏空了一般,疼的她滿頭大汗。
漸漸地,她的意識開始模糊,眼前也一片漆黑。
第76章
她又揮了一掌擊在自己的胸口上, 這個時候她不能暈死過去。若是她失去意識,天煞星定然從她的體內破出。
一掌下去,一大口鮮血又吐在了地上, 她似乎已經習慣, 眼中毫無波瀾, 已是麻木不仁。
不一會, 隨著一股勁風吹來, 房中突然漂浮起一顆鮮紅的心臟。
尚有一絲意識的傾語心中震驚,還沒等她反應過來, 那顆心臟隨著一股靈力鉆入了她的身體。
不一會, 她體內靈力大增,整個人也精神了許多。
“你對我做什么?”傾語慌張地大喊。
“哈哈哈……怎么樣?吃了帶有靈力的心臟, 身體是不是好了許多。”白陌顏詭異的笑聲又飄蕩在房間里。
“你……”
傾語憤怒的喊了一聲, 接著一陣干嘔。
她怎么可以吃族人的心臟, 她萬萬接受不了。
“沒用的,現在你已經吃下了, 這個族人的靈力都已經歸你了。”白陌離又發出一陣冷笑。
傾語雙手握得咯咯作響,站起身, 沖著空中一陣揮打。
但是沒有任何用處, 她連白陌離的魂魄都看不到。
就這樣被她操控,傾語真的接受不了。
她扒出長劍,一把插進自己的肚子里,她冷笑道:“我寧愿死也不能去傷害無辜之人,你也休想控制我。”
“你……”白陌離不想她竟然如此剛烈, 近身到她跟前想要阻止她。
“我告訴你, 休想控制我,也別再傷害族人。”傾語說著, 握著長劍又狠狠地往身體里插了幾分。
許是白陌離真的怕她死掉,乖乖地飄回到她的身體里不再逼她。
傾語顫抖著雙手拔出肚子上的長劍,然后撕掉一大片衣衫堵在呼呼流血的傷口上。
傷口太深,血怎么也止不住,不一會就流淌一地。
她虛弱地躺在地上,從懷中掏出一個紅色千紙鶴。
小小的紅色千紙鶴伴著她嫣紅的鮮血,看起來好看又凄涼。
這是幾日前送飯小奴給她的,小奴什么也沒說,她也知道那是小且兒讓她帶來的。
望著這個小小的千紙鶴,思念濃濃地涌上心頭。
她回想起了上一世的時候,她每次去看望生病中的小且兒,他都會拿出一大罐紅色千紙鶴遞給她。
他說:小語兒,我每思念你一次就會折一只千紙鶴,等你來看我的時候我就把它們送給你,你掛在桃花林里,一定非常漂亮。
他說:小語兒,這是我給你折的最后一個千紙鶴,兒時已經過去,我們已經長大,一切從頭再來。
他說:小語兒,我們回去就成婚,我們還要生兩個孩子。
……
為什么?為什么她和小且兒的不能終成眷屬?為何老天要這么折磨他們?她只是想安安靜靜地呆在小且兒的身邊,她只想和愛的人平淡地過完一生。
可是,她兩世歷經生死都不能如愿。
為什么老天這么不公。
到底要怎樣,才能讓他們兩個在一起?
也許上天也在為傾語感到不公,只聽門外“轟隆”一聲,一陣電閃雷鳴。
緊接著,狂風暴雨席卷而來。
傾語躺在血泊之中,聽著大雨聲,漸漸地失去了意識。
天火乃是天下間最惡劣的火,也是上一世花木的雙生果被火龍珠燒死之后留下的余火。此火歷經幾萬年都沒有滅,后來被尚邪放入火爐中。
這火太厲害,普通人燃上必會立即化為灰燼,若是把天煞星投入這天火中,定然也能把它消滅。只是天煞星在傾語的身體里,他們萬不能傷害到傾語。
于是鶴傾就決定自己投入火中,用自己的靈力練就天赤丹,有了天赤丹,傾語吃下以后,那天煞星就會消失。
只是,此舉實在太過痛苦,稍有不慎必定命送黃泉。
為了保住鶴傾,尚邪和花木在火爐外為鶴傾護法。
鶴傾漂浮在火爐中,熊熊烈火燃燒著他的身體,他的頭發眉毛都在冒著火焰,身上的肌膚也被燒傷了大片。
鶴傾強忍著焚身的疼痛,匯集所有靈力煉造著天赤丹。
無論如何他都要成功,因為這關乎著傾語的性命,哪怕是死在這火爐里,只要傾語平安,他也心甘情愿。
“滋滋……”耳邊傳來肌膚燒焦的聲音,他控制著顫抖的身軀,努力地揮動靈力。
他只要再堅持一天,天赤丹練成,他就可以再見到傾語,在這之前,他絕對不能死。他還沒有給她一個完美的婚禮,他還沒有與她生下屬于自己的孩子。
他們都活的太痛苦,每一刻都是煎熬,不僅僅是在火爐里的鶴傾,還有躺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傾語。
這一夜過得十分漫長,漫長到對于所有人來說如同度日如年。
翌日一早,大雨終于停止,當紅鶴王上來到傾語房間的時候,發現她已經沒有了蹤影。
地上還有一大片鮮血。
他慌張地帶著許多人在紅鶴族里尋找。直到傍晚才在一個村頭看到她的身影。
她渾身發白,一襲白色衣衫染被鮮血染紅了大片。
她發了瘋一般地追捕著村里的族人,抓到以后就是一頓撕咬。
“王上,快救救我們,她已經殺了大半的村民,她還……她還吃了很多人的心臟。”一個族人跌跌撞撞地跑到紅鶴王上面前,痛哭流涕地喊道。
“什么?”
紅鶴王上大驚失色,縱身躍起,飛到傾語的面前。
他拿劍指向她,大喊道:“傾語塊快住手。”
傾語聞言停下撕咬的動作,轉身望向紅鶴王上。
她慘白的臉頰上一雙眼睛通紅明亮,她的嘴上滿是鮮血,好似撕咬過不少族人,看起來極其恐怖。
“傾語,快放了他,跟我回紅鶴宮。”紅鶴王上望著她既心疼又悲憤。
傾語突然發出一陣冷笑,一揮衣袖向紅鶴王上甩了一掌。
紅鶴王上措不及防地吃了她一掌后連連后退幾步。
傾語如同被惡魂附體,抓著手中的一個族人又是一陣撕咬。
“快抓住她,別傷了她。”紅鶴王上大喊一聲,帶領眾將士開始捉拿傾語。
傾語見眾人向她撲殺而來,丟下手中被她咬死的族人,大喝一聲就向紅鶴王上廝殺而去。
她伸出雙手,手上指甲鋒利無比,如同一把把匕首,落到身上必死無疑。
越來越多的嶺界將士蜂擁而上,開啟一場血雨風腥的打斗。
傾語殘害族人的消息很快傳開,有人說她是妖孽附體,還有人說她是天煞星轉世。
種種言辭……讓人聞風喪膽。
一些大膽的族人紛紛趕到村頭,手中拿著刀劍,非要至傾語于死地。
他們望著渾身發白如同惡魔一般的傾語,雖然心中膽怯,但還是高喊:“殺死妖孽,為族人報仇。”
“殺死妖孽,為族人報仇。”
在人群中殺紅眼的傾語突然中了一劍,那劍插在她的胸口上很深很深。
鮮血四溢。
這一刻,她終于清醒過來,恍然明白原來她方才被白陌離控制,跑到村子里殺害了很多族人。
她慌張不已,望著拿著刀劍圍來的眾人一時說不說話來。
她不知如何解釋,搖著頭連連后退。
她竟然殺了那么多人,她變成了一個無惡不赦的壞人。
她一時無法接受,扯下掛在樹枝上的一塊面紗,迅速地向不遠處的森林跑去。
“快!追上她,追上那個妖孽!”
“大家快快快!別讓她跑了,從西邊截住她,千萬不能再讓她來村子禍害我們。”
夜,黑的像無底深淵,好像張著大口要把整個世界都吞了,天上的月亮早已躲的無影無蹤,唯有身后那一團團燎眼的篝火不停地舞動著。
后面那群人追的越來越急,前面白紗裹面的傾語跑的越來越快。
古樹參天的樹林里她拼命地奔跑,卻怎么都甩不掉那群追趕她的人,他們高喊著要把她置于死地,要為無辜的族人報仇。
她跑的越來越快,面上裹著的白紗在黑漆漆的樹林里飄舞著,形成一道另類的風景,她的呼吸也越來越急促,感覺五臟六腑都要翻滾起來。
不知道這樣跑了多久,當她穿出樹林之后,一座深不見底的懸崖把她逼到了盡頭。
她望著越來越近的人群,干澀的喉嚨里發不出一點聲音,哪怕是一句求饒,她都說不出口。
她,已經無路可走了!
眺望遠處黑漆漆的山頭,一頭野狼孤單單地矗立在那里,它仰頭望向夜空,突然發出一聲悲憫的慘叫。
那好像是狼靈的余魂,它在呼喚她。
隨著這聲慘叫,傾語一個縱身,跳下了那深不見底的山崖。
破著勁風,她落的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只聽“砰”的一聲,四周水花濺起,她落進了一條雪白雪白的白河里
當鶴傾煉出天赤丹帶著滿身燒傷趕到山崖邊的時候,只見紅鶴王上站在那里望著崖底痛心不已。
鶴傾跪在山崖邊,豆大的淚水頃刻滑落。
“小語兒,你為何不再等等我……”他悲痛地哭喊著。
只要她再等一等,他就可以練出天赤丹救她性命,他們就可以結束這場痛苦,就可以結婚生子。
為什么?為什么老天這么不公,為什么到了這一世他們還是不能善終。
為什么他成了仙人統領了天地,還是保護不了他愛的人。
他痛恨,痛恨命運,痛恨自己,痛恨所有的一切。
他慢慢站起身,眼淚已經模糊了雙眼,他冷笑著,一步步向前走去。
“傾兒你要干什么?”紅鶴王上發覺不對,急忙向他跑去。
第77章
還沒跑到鶴傾跟前, 只見他一個縱身,跳下了那深不見底的懸崖。
“傾兒!”紅鶴王上幾乎用盡了所有力氣,悲痛地大喊一聲。
但是, 為時已晚, 鶴傾追隨傾語跳下了懸崖。
他為她殉了情!
紅鶴王上站在懸崖邊上, 慌張的不知所措。
他的傾兒就這樣沒了……
天不做美, 雷聲四起, 大雨嘩嘩而下。
這場雨下了很久很久,久到整整一個月都沒有停下。
這場雨如同老天的哭泣, 淚流不止地為那對苦命的人兒叫屈。
大雨中, 一個孤零零的身影站在懸崖邊上。
濕透的青衣貼在他的身體上,顯得他的身軀甚是單薄。
他望著懸崖下, 久久沒有離去, 哪怕雨水打濕了他的臉頰, 模糊了他的雙眼,他依然站在那里一動不動。
一個月了, 他每天都會站在這里,淋著瓢潑大雨, 一站就是半日。
他心中的愧疚, 他的思念,沒有被大雨沖走一分一毫。
他總是在心中反問,若是他當初阻止柳一把她帶走,她是不是就不會被天煞星附體?她是不是就不會受到傷害而被逼跳下白河?
他痛恨,他懊惱, 他也不知所措。
不知過了多久, 當傾語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塊石頭上。
她驀地坐起身, 環顧四周,發現自己正在一個茅草屋里。
屋內很簡陋,只有一桌一椅,還有她身下的石頭。
她蹙眉回憶發生了什么,但是腦袋突然傳來一陣疼痛。
她吃疼地用手捂住腦袋,不敢再繼續回想下去。
突然,房門被打開,她身軀一顫,戒備地向房門望去。
只見一襲白衣勝雪的花木踏門而來。
見她花木,她突然想到一些事情,急忙跳下石頭,跑到他跟前問道:“小且兒呢?他在哪里?我怎么會在這里?”
花木見她如此慌張,拉著她走到桌前坐下,溫聲道:“你先別急,聽我慢慢跟你說。”
傾語急忙點頭,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他。
花木輕輕嘆氣道:“你已經昏迷了數月,能夠醒來已是萬幸。那日你跳入白河,在你被河水即將吞噬時,我及時把你救出。也正是那時,你體內的天煞星與另一處魂魄脫離你的身體落入白河之中,從此消失。我想盡了一切辦法為你療傷,終是保住你一條性命。”
“那小且兒呢?”傾語脫口問道。
“小且兒他……”花木說到這里低下了頭,神情憂傷。
“他怎么了?”傾語焦急地問。
“你跳入白河以后,他也跳了下去,至今下落不明,許是已經被白河之水吞噬了。”
傾語聞言簡直五雷轟頂,她感覺自己聽錯了,小且兒怎么可能會死,他可是統領天地的上仙,他可是一人殺了整個豹族。
“花木你在騙我對不對?”傾語苦澀地笑著,眼淚已從眼眶滑落。
花木沒有回答,只是心疼地望著他。
傾語站起身就要向門外沖去。
花木一把拉住她:“你現在還不能去紅鶴宮,當初你殺了那么多族人,世人都道你是天煞星,你現在回去,那些族人不會放過你的。”
傾語想要甩開他的手,花木就是死死地抓著她不放。
“你冷靜一些,就算你現在出去也找不到他,紅鶴王上幾乎找遍了整個嶺界,在白河周圍恨不得掘地三尺,均是沒有他的身影。若是他活著,定然會回來找你。”花木低聲勸她,見不得她這般傷心的樣子。
傾語蹲在地上哭的泣不成聲。
為何她想要和小且兒在一起會那么難?
為何她不能再堅持堅持,不被那白陌離控制?
為什么?這都是為什么?
傾語幾乎哭干了眼淚,哭到幾乎暈厥過去。
花木輕輕把她抱在懷里,安慰道:“語兒,一切都過去了,你現在要振作起來,相信小且兒也不希望你這般傷心難過。你經歷了太多的苦難,以后要好好的。你不能再受到任何傷害。”
花木的話很暖心,但是傾語卻哭得更加猛烈。她怎么也接受不了,她和小且兒就這樣天各一方。
傾語哭了很久很久,當她平靜下來的時候已是翌日上午。
她終于肯走出房門,蹲在門前呆呆地望著遠方。
這里四面環山,山清水秀,她不知道這是哪里,她也沒心思關心這是哪里。
花木在一旁的小木屋里幫她做了兩道菜和一碗粥。
他把飯菜端到她的面前,輕聲道:“語兒你先吃些東西,雖然我廚藝不精,但是勉強可以入口。你身上的傷太深,還未痊愈,不能再累了身體。”
傾語沒有看他,只是搖搖頭,她現在沒有一點胃口。
她想念小且兒,她在思考怎么樣才能找到小且兒,她不相信他就這么離她而去。
花木端起粥,舀起一勺粥放在她唇邊,輕聲道:“語兒乖,快把粥喝了,你不喝身體怎么才能恢復。”
傾語轉頭望向他,看著他拿著勺子把粥遞到她唇邊,鼻子一酸,眼淚突然又流了下來。
當初,小且兒也是這般哄著她吃飯。
見她流淚,花木慌張地問:“語兒,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傾語搖搖頭,接過他手里的碗,仰頭一飲而盡。
她喝完粥,又吃了一些菜。
花木見她總算吃了一些東西,也放心了。
他收好碗筷,坐在傾語的旁邊。
她依舊發呆地望著遠方,他則安靜地望著她。
花木炙熱的目光讓傾語不能忽視。
傾語輕聲問他:“花木可還記得上一世的事情?”
花木回道:“不記得,但是聽尚邪說起過一些。”
“花木仙君上一世與傾語有一些復雜的糾葛,還好這一世,你終于遇到了蘭蘭。蘭蘭是你上一世拼盡全力想要得到的女子。你愛她愛到無法自拔。曾經她的魂魄寄宿在我的身體里,老天眷顧你們,這一世,把蘭蘭還給了你。這一世的蘭蘭也很愛花木,傾語希望花木也很愛蘭蘭,不要辜負蘭蘭。”傾語輕輕開口,道出了他與花木的前世今生。
花木聞言沒有說話。
傾語又道:“愛一個人很痛苦,愛一個人愛而不得更痛苦。曾經我為你與蘭蘭的愛情感動過,曾經我也告訴你,如果你為蘭蘭重塑真身,我愿意把她的魂魄還給你,哪怕是丟了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因為那時你有恩于我。你曾告訴我,如果不愛一個人,就不要去招惹對方,那樣會傷人傷己。你教我修仙,你教我做人,你教我愛一個人不要三心二意。上一世我很感謝你,這一世我也很感謝你救了我。但是花木,你那么愛蘭蘭,你現在應該陪在蘭蘭的身邊。”
傾語的話似乎意有所指,花木聽在心里依然默不作聲。
傾語站起身,常常舒了口氣:“我現在也好了,可以一個人照顧自己,你現在回去吧!蘭蘭應該在等你。別辜負了蘭蘭,也別辜負了老天對你的愛戴。”
是啊!老天好像在眷顧他,眷顧那個曾經為蘭蘭不顧一切要逆天改命的人。
或許現在連傾語都要羨慕他吧!她與小且兒愛的那么悲慘,最終還是沒能如愿。
可是他花木為何開心不起來?為何看著那個曾經豁出命也要搶到手的蘭蘭沒有任何感覺?
為何他現在的眼里只有傾語?
為何他的夢里出現的也只有傾語?
他夢到他陪她一起修煉,教她如何飛行,陪她讀書,為她做飯,為她療傷……
夢里的他們開心而又帶著濃濃愛意。
可是現在,她的心里她的眼里只有小且兒--那個曾經與他一同愛上蘭蘭的男人,一個為大義跳入黑山河的上仙。
那一世,他把蘭蘭讓給了他。上一世,他又愛上了傾語,他愛傾語愛到無法自拔,他不允許任何人從他手里把傾語帶走。直到這一世,他依然愛的只有傾語,愛到為她殉情。
有時候他花木會嘲笑小且兒這個瘋子,用了三世卻還是與他糾纏不清。
他現在死了,他有時候真的感到高興。
可是望著眼前為小且兒傷心流淚的人兒,他又感到悲哀。
到底是他小且兒贏了一切。
但是死了就是死了,死人不能復活,活人才有希望。
“語兒,有些話我知道我現在不該說,所以我不會說。我不放心你一個人,我留在這里陪你。”他輕聲開口,并不想走。
“方才我說的話你還不明白嗎?你留在這里又是何苦?”傾語擰眉望他,她不敢碰觸心底強烈的預感。
花木深深地望著她,濃濃情意都在一雙眼睛里。
傾語避開他的眼睛,低頭向前走去。
“你要去哪里?”花木在身后喊她。
“去找小且兒,無論天涯海角我都要找到他。”傾語丟下這句話,大步往前走著。
“你是走不出這里的。”花木急忙追上他,“這里四面環山,樹木橫生,空中白霧茫茫。我嘗試過很多次,走也走不出,飛也飛不走。”
傾語停下腳步:“那你又如何把我帶到這里的?”
傾語望著他,眼中滿是懷疑。
花木解釋道:“那日我救你心切,抱著你一路狂奔,不知不覺就跑到了這里。后來我想帶你出去,但是怎么也出不去。”
傾語還是不信,縱身飛起,變成一只白色烏鴉,朝著空中飛去。
果然,如花木說的那般,空心全是濃濃白霧,根本分不清方向,她飛行了好一會,又飛回了原地。
她飛落在地上,變回人形,又向四周一陣奔跑,可怎么也找不到出路。
她爬到山上,但是高山無邊無際,綿延不絕。
她沮喪地飛了回來,蹲在地上又紅了眼眶。
花木蹲下來安慰道:“放心,總有一天我們能走出這里。況且你現在也不能出去,嶺界族人看到你,定然不會放過你。”
第78章
傾語總覺得花木在撒謊, 但是她又找不到任何證據。
現在她出不也出不去,只能留在這里從長計議。
他們又回到了茅草屋里。
花木把她拉到屋內那塊大石頭前,對她道:“這塊石頭匯集了我多半靈力, 躺在上面可以為你療傷。這里雖然撿漏, 但是我一定會照顧好你。”
花木說著, 抓起她的一只手放在石頭上:“你看, 它還是溫熱的, 躺在上面會舒服很多。”
傾語感受著石頭上的溫度,心情漸漸好了許多。
花木又手忙腳亂地從外面搬來一個木桶, 輕笑道:“你昏迷的時候我閑來無事, 就打造了這個木桶,待會我燒一些熱水過來, 你泡進去會舒服很多。”
花木溫文爾雅地笑著, 設身處地地為傾語著想。
傾語覺得他像變了一個人, 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花木仙君。
花木說完,又慌忙跑去外面燒水。
他燒了一桶又一桶, 終于為傾語灌滿了一大桶洗澡水。
“你現在快些洗洗,一會水就涼了。你放心, 我出去, 發誓絕對不會偷看。”花木舉起一只手,認真地發起誓來。
傾語沖她點了點頭,表示相信他。
花木輕輕一笑,出了房間。
傾語帶著染滿鮮血的衣衫,輕輕踏進木桶里。
泡在溫熱的水里, 身體瞬間舒展了許多。
她在水桶里泡了好一會, 洗了洗修長的秀發,又順便把身上的衣服洗了洗。
她跳出水桶, 擰了擰身上的衣服,躺在石頭上,想要盡快把衣服暖干。
她躺了好久,待衣服和頭發干的差不多了她才起身。
她打開房門,天色已晚。
她看到花木站在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下。
他聽到房門打開的聲音,轉過頭來。
望著長發飄飄及腰的她,不覺出了神。
傾語略有尷尬地閃躲了一下他的目光。她從地上撿了一根小木棍,把秀發挽到身后。
花木走到她身邊,輕聲道:“外面有點涼,回屋里坐著。”
說完,他又走進房間,把木桶搬了出來。
傾語回房坐到桌前,望著桌子上忽明忽暗的油燈,托著臉一陣發呆。
她無時不刻地想念著小且兒,想著想著總是紅了眼睛。
花木又端了飯菜過來。
傾語望著桌子上的兩菜一湯,猜想他又下了不少功夫。
她拿起筷子就吃起來,也不過問這些食材他是從哪里得來的。
花木也不說話,安靜地望著她吃飯。
傾語抬頭望向他,他開口道:“語兒不用管我,我已經吃過了。”
傾語聞言又低頭吃了起來。
花木坐在一旁也不再做聲。
傾語吃完以后,他又貼心地把碗筷收走。
等他回來,傾語突然對他道:“你的靈力應該非常高強,明日開始教我修煉,我要成仙。”
“成仙?”花木皺起了眉頭,“為何突然又想成仙?”
“以前修仙是為了偷懶,現在修仙是為了尋找小且兒。”她毫不掩飾地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花木知道她不會死心,但是他相信,她總會有忘記小且兒的那一天。
“好!我陪你修煉。”他爽快答應。
修成仙人并沒有那么簡單,傾語畢竟投胎轉世,已經喪失了前世的靈力。所以依她現在的修為,起碼也要數年才能修成仙人。
傾語望了一眼窗外,感覺夜已深。
花木知道她心中所想,開口道:“你安心躺在石頭上睡就行,我坐在這里不會打擾你。”
傾語點頭,走到石頭旁躺下,不一會就昏昏睡去。
花木坐在桌前望著她。
她那烏黑的秀發垂落下來,看起來格外迷人。
還有她嬌俏的臉蛋上輕輕抿著的嫣紅雙唇,他越看越喜歡,越看越入迷。
他的心狂跳不停,他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沖動。
這一世,自他從泥土里鉆出來的那一刻,他就注定又有了不一樣的人生。
他還記得她第一次撲扇著翅膀落在他的枝頭時,她一邊埋怨著他身上的蟲子太少,一邊狠狠地啄著他的枝葉。
為了能讓她開心,他用靈力吸引了很多蟲子爬到自己的身上。
后來她每天都會飛上他的枝頭,一邊哼著小曲一邊捉著蟲子。
他還記得她學會變身那日,她跑到他面前一陣炫耀。
她在他的枝葉下建了一個小木屋,方便自己下雨的時候蹲在那里。
后來他終于學會了變身,他迫不及待地去尋找她。
他第一次見到她就是一眼萬年。
他對她的愛意早已在心里生根發芽。
后來他的眼里再也沒有其他人,哪怕是轉世的蘭蘭他也心動不起來。
他希望能像這樣永遠地守著她,無論是單戀也罷,相愛也罷,他只希望永遠陪在他身邊。
他望著她出了神,直到深夜,他才趴在桌上昏昏睡去。
傾語翌日醒來的時候,發現花木還趴在桌子上睡著。
她沒有打擾他,獨自出了房間。
今天的天氣很好,她舒展了一下筋骨,開始尋找出路。
她飛到空中,盤旋了好大一圈還是回到了原地。
她又圍著山脈一陣尋找,找了好久也沒有找到出口。
迫不得已她只能放棄,今日不行,明日再找,她總有一天會離開這里。
花木從房間里出來,望著她沮喪的樣子輕笑道:“語兒先別著急,等你修煉成仙,說不定就能出去了。我現在去做飯,吃過飯我陪你修煉。”
傾語輕輕嘆了口氣,坐下來又望著遠處發呆。
花木很快又做好了兩菜一湯,他貼心地把筷子遞給她,揉了揉她的腦袋笑道:“快些吃吧!今日應該會好吃一些。”
他突然的動作讓傾語有些不自在,她往外撤了撤身子。
花木也不以為意,仍然一臉柔情。
二人吃過飯,花木便陪傾語一起修煉。這一次花木對她沒有上一世那般嚴格,一會怕她傷著,一會兒怕她餓著。
傾語總覺得他是故意為之。
如此修煉了幾天,傾語修為并沒有什么進展。
她氣的蹲在門前大哭,氣自己太笨不能早日離開這里。
花木見她哭,蹲在她一旁為她擦著眼淚:“語兒,不哭,相信你總能成功的。但是修仙太苦,若是你不嫌棄,我可以照顧你一輩子。我會為你洗衣做飯,我也會好好地疼你。”
花木終于說出了憋在心里的話,現在很想把她摟在懷中。
傾語哭著道:“花木,我求求你不要這樣,不要對我太好,我真的承受不起。我愛小且兒,我心里只有小且兒。這輩子找不到他,我也不會繼續活下去。他是為了我殉情,我卻還好好地活著,你讓我怎么能忘掉他。”
花木低下了頭,久久沒有說話。
傾語站起身,回了房間。
花木一個人坐在外面很久,心疼的不知如何是好。
到了晚上,花木又端了飯菜過來,他把筷子遞到她面前,輕哄道:“語兒,對不起,我不該說那些話,你別生氣了。”
見他道歉,傾語也不好再說什么,接過筷子默默地吃起飯來。
傾語住在這里,每天只做三件事情:尋找出路、練功、吃飯。
轉眼半年過去,傾語雖然還沒有修煉成仙,但是靈力高強了許多。
這半年來,花木對她噓寒問暖,照顧的無微不至。
而她仍然接受不了花木的愛意。
她忘不掉小且兒,哪怕過去了大半年的時間。
半年來花木的廚藝增長了許多,每天變著花樣給她做飯。并且還在房前種了很多瓜果蔬菜。
那些瓜果蔬菜被他搭理的甚好,讓傾語怎么也吃不完。
今日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傾語又坐在門前望著遠方發呆。
花木拿來一件衣衫幫她披在身上。
他坐在她身旁,伸出一只胳膊輕輕摟住她的肩膀。
傾語驀地站起身,轉身又要向房間里走去。
花木一把拉住他,站起身望著她,滿眼都是憂傷。
他難過地問她:“到底怎樣你才能接受我?已經半年了,難道你還望不了他?你連碰都不讓我碰一下。這半年里你知道我是怎么過得嗎?多少次我都控制不住想要得到你,但是我又怕傷害到你。語兒,就算我求求你,看看我好不好?我不奢求你有多愛我,我只希望你能夠接受我。”
傾語沒有看他,蹙著眉頭也不說話。
“語兒,我也愛你,我愛你不比他愛你少。這半年里我想起了很多很多上一世的事情,想起了我們的曾經,那時候我就已經愛上了你,不是因為蘭蘭的余魂寄宿在你的身體里才愛你,而是真真切切地愛上了你。這一世,雖然我成了一棵大樹,但是你每天都會飛上我的枝頭,把你的喜怒哀樂都說給我聽。我們也有很多美好的過去,我們也相識了很久很久。既然他已經不在了,你也放過你自己,接受我好不好?我會很愛很愛你,我會把你照顧的很好。接受我好嗎?”
花木甚至有些卑微地祈求她,祈求她能夠回頭看看他。
他的愛也很濃烈,他的愛也是傷痕累累。
傾語的淚無聲地滑落,她凝噎道:“花木對不起,不是你不夠好,是傾語不好,心里始終裝不下你。傾語也求你放過你自己,別再執著于我。日后我會把你當做最好的朋友。”
“我不要和你做朋友,我要你做我的妻子。”花木抓住她的胳膊痛心地喊道。
第79章
他第一次這么大聲地跟她說話, 是因為他真的好難過好難過。
他已經在極力控制自己不要傷害到她。
傾語一把甩開他:“花木,我求你不要逼我。”
說完,她突然拔出長劍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淚流滿面地望著他。
花木慌張地后退一步, 她竟然寧死也不接受他。
他不覺冷笑, 第一次在她面前流淚。
他哭著道:“語兒, 你把劍放下, 我以后不會再逼你了。”
傾語把劍丟在了地上,轉身進了房間。
她把房門關上, 蹲在地上哭了起來。
她哭的很傷心, 因為她又傷害了一個愛她的人。
曾經,柳一為了她喪命, 現在她又以死相逼讓花木放手。
她傾語何德何能讓他們這么奮不顧身地愛上她。
她真的不想傷害他們。
現在, 她躲也躲不掉, 只能硬著頭皮和花木繼續茍活在這里。
她甚至都沒有機會去尋找小且兒。
她恨自己,除了流淚, 想不出任何辦法。
花木靜靜地站在門外,淋著雨, 他的心就像這雨水一樣冰涼。
他也覺得傾語的心比石頭還要堅硬, 他要怎么做她才能愛上他?
他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不如小且兒。
半年的時間對于傾語來說已經很長很長,她恨不得現在就立馬離開這里。所以翌日一大早,雨還沒有停,她就去尋找出路。
她圍著大山找了很久, 依然沒有任何突破。
她失落地走在山腳下, 望著已經尋找了半年而熟悉的山脈,心中無比惆悵。
她感覺自己成了籠中鳥, 怎么也逃不出去。
正在她沮喪地想要回去的時候,不出遠處一個高大的紅色身影突然出現。
那身影若隱若現,好似沒有軀體的靈魂。
她急忙跑上前去,湊近了才發現那是一只高大的紅狼。
“狼靈?”傾語震驚地喊道。
那紅狼看到,跪在了地上,開口道:“狼靈找了這么久終于找到你,姑娘受苦了。”
傾語急忙讓它起身,心疼地問:“你……你的身體呢?”
狼靈輕輕嘆了口:“山下遇害那日,狼王用最后一口氣保住了我的一絲余魂。我飛奔地跑去豹族找你,找到你以后我也不幸而亡,還好我的余魂還留在了世間。后來我看著你跳入白河,再也找不見你,但是我知道你一定還活著,所以我沒有放棄,一直在尋找你。狼王說,無論如何都要我保護你的周全。以前狼王對我很好,所以哪怕狼靈還剩最后一口氣,也要保護好你。”
狼靈的話讓傾語聽著甚是感動,她走上前想要抱住它,卻抱了一個空。
現在的狼靈已經沒有□□,它只是漂浮在世間的一絲亡靈。
傾語心疼地對它道:“狼靈,對不起,若不是我,狼族也不會慘遭殺害。你現在帶我出去好不好?我真的不想一輩子留在這里。”
狼靈沖她點點頭:“你跟我來,我知道出路。”
傾語急忙跟上它,走了一會又停了下來。
她在地上撿起很多落葉,一邊走,一邊把落撒在地上。
她撒了一路,直到狼靈帶她走出這片山脈。
她給花木指引了路線,希望他也能逃離這里。
無論如何,她都不能做一個絕情的人,雖然她接受不了花木,但是她也絕對不會丟下他不管不問。
傾語出了大山以后,便跟隨狼靈一路去了紅鶴族。
她戴了斗笠,蒙著面紗,換了一身黑色衣服。
她走在大街上,望著川流不息的人群,甚是欣慰,這里又恢復了以往的景象。人們又過上了安穩的生活。
傾語一路走到了紅鶴宮外,她沒有急著進去,而是躲在角落觀察著宮門前的動靜。
過了很久,直到夕陽西下,她看到了一襲青衣的尚邪從宮里出來。
半年不見,他消瘦了許多,滿臉愁容,再也沒有了以往仙風道骨的氣質。
傾語望著他,不覺紅了雙眼。
雖然他痛恨他殺了柳一,但是她也很想念他,畢竟他是那個一直設身處地為她著想的師父,曾經他就像父親一樣疼著她。
傾語不知尚邪要去哪里,只見他一個人一路去了東邊方向。
傾語見他走遠,悄悄地溜進了紅鶴宮里。
她在紅鶴宮里尋找了一圈,均不見小且兒的身影。
現在紅鶴宮冷清了許多,連丫鬟守衛都少了不少。
傾語不想暴露自己,便沒有在紅鶴宮里逗留。
她出了紅鶴宮,一路向著尚邪離開的方向而去。
她一路尋找,并沒有在看到尚邪。
很快,天黑了下來,她準備找個地方落腳,但是她還沒走多遠,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你要躲著我嗎?”熟悉而又略帶責備的話語落入傾語耳中。
傾語轉身要走,卻被一只大手拉住。
傾語慢慢抬起頭來,望著那張熟悉的臉龐,眼淚瞬間掉了下來。
他也望向她,輕聲開口:“語兒,師父對不起你,一切都是師父的錯。”
他開口道歉,語氣里滿是懊悔。
傾語甩開他的手,冷聲道:“你現在已經不是我傾語的師父。”
傾語低下頭,不去看尚邪,她也不想再叫他師父。
尚邪又拉住她,生怕她再走開:“語兒,師父不奢求你原諒我,但是看著你安然無恙,我總算放心了。是我對不起你,我會幫你找個好去處,讓你安心的你過完后半生。”
傾語冷笑,他竟然還安排好了她的后半生。
“我要找到小且兒,哪怕是用一輩子時間去尋找,我也絕對不會放棄。”她輕聲開口,語氣里滿是堅定。
尚邪輕輕嘆氣,神情憂傷:“語兒,他已經死了,我們找遍了整個大宇界都沒有找到他。”
“他沒有死。”傾語大喊一聲,“小且兒絕對沒有死,我能感覺的到。”
望著她這般傷心的樣子,尚邪實在心疼:“語兒,你先不要難過,你先跟我回紅鶴宮,我陪你一起尋找。”
傾語甩開他的手,冷聲道:“我自己的事情,不需要你來幫忙。”
說完,她轉身要走。
尚邪跟上前,又想拉住她。
傾語卻迅速地抽出長劍抵上他的胸口:“念我曾經叫你一聲師父的份上,放過我。”
她竟然拿劍指向他?尚邪吃驚地望著她,看著冷漠的眼神,心中內疚而又難過。
見她如此決絕,他只好道:“好!你我師徒一場,既然緣分已盡,我也不再強求。語兒,照顧好自己,若是以后有什么困難,我依然會立即出現在你面前。我……”
尚邪說到這里,又停了下來。
傾語收回長劍,轉過身不去看他,但是淚水已經流滿了臉頰。
她低著頭,狂奔而去,不想看到他難過的樣子。
尚邪望著她漸行漸的身影,站在那里久久都沒有離開。
這日,消失許久的花木突然出現在紅鶴宮里。
蘭蘭看到他,開心地跑上前抱住他不舍得松手。
花木把她推開,只是沖她尷尬一笑。
他總是這般對待蘭蘭,蘭蘭也早已習慣。
蘭蘭不死心地拉著他的胳膊問東問西,希望他能告訴她這半年去了哪里。
花木不愿告訴她,只是說了一句隱蔽山林修煉搪塞了過去。
花木給紅鶴王上行了大禮,說是想在紅鶴宮里小住幾日。
紅鶴王上自然答應,如今他已喪子,有花木他們住在宮里,也不會顯得太過冷清。
對比紅鶴王上的熱情,反而尚邪一臉冷漠地找到他,沒好氣地道:“別以為你做的那些我不知道,你先是放出傾語是天煞星的消息,然后在鶴傾煉天赤丹的時候,趁我不注意又悄然離開。你帶走傾語,把她藏了大半年。這半年你可是得到了想要的結果?傾語是什么樣的人我比誰都清楚,除了小且兒,她不會再愛上任何人,上一世是,這一世也是。我勸你別再執迷不悟,若是你日后再接近她,我定然不會放過你。”
花木聞言只是冷笑:“你還說我執迷不悟,你又做了什么?別忘記了,是你殺死了柳一。相比我而言,她更痛恨的是你才對。這半年里我確實費盡心思都沒有得到她的回應,但是總有一天,她會是我花木的女人。”
“癡心妄想,這輩子你都不會贏了小且兒。”
一句話終是激怒了花木,他一掌推在了尚邪的胸口上,怒聲道:“不要再讓我聽到這種話,否則我殺了你。”
尚邪冷笑:“花木,你難道還不知道自己錯在了哪里?第一世,你與白溪上仙爭奪蘭蘭,第二世白溪轉世成了小且兒,你又與他爭奪傾語。這一世,即便你們都投胎轉世,你還在與他爭搶傾語。或許你以前確實很愛蘭蘭,但是你真的愛過傾語嗎?難道愛就是想盡一切辦法得到她?當初你不是得到了蘭蘭嗎?下場又如何?這一世蘭蘭不是出現在了你的面前嗎?你又做了什么?你到底是愛她們,還是只為了與小且兒掙出一個勝負?”
作為旁觀者的尚邪,一番話道破了花木與小且兒前世今生的糾葛。
花木聞言沉默了良久,他不是在懷疑他對傾語的愛,他是在懷疑自己小丑般的人生,到底會不會有一個好的結局。
尚邪見他不再做聲,輕輕嘆氣,大步出了房間。
花木愣在那里許久,他心中的傷心難過無以言表。
第80章
傾語找了一家客棧落腳, 她一個人躺在屋頂上望著滿天繁星,她想起來小且兒病好的那日。
他們一起躺在屋頂上訴說著各自的愿望。
那時候的小且兒還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少年,他對生活充滿了向往。
他珍惜與她在一起的每時每刻。
他曾變成紅鶴帶她遨游在天際。
他們曾一起在空中大喊:希望這個美好的世界永遠不要消失。
但是后來, 世界還是消失了, 他們還是分開了。
再相見, 他們一見鐘情, 他們生怕錯過彼此, 大膽地去愛對方。
但是事與愿違,最終他們還是天各一方。
她祈求上天不要再折磨她和小且兒, 她祈求上天可憐可憐苦命的小且兒, 別讓他就這樣消失在人間。
她傷心地躺在那里,即使滿天繁星, 她也不覺得美麗。
失去一個人的世界是灰暗的。傾語每日里垂頭喪氣地尋找著小且兒。
她沒有一點方向和訊息, 就這樣漫無目的的尋找著。
數月過去, 她尋遍了整個嶺界都沒有發現小且兒的蹤跡。
這數月里,她一個人孤零零地吃飯, 一個人孤零零地睡覺。
能讓她支撐下去的,只有找到小且兒這一個念頭。
這日, 她又回到了紅鶴族。她不知道她已在紅鶴族里尋找了多少遍, 每一個角落她都沒有落下過。
她總覺得,有一天,小且兒會回到這里。
她漫步在大街上,望著人來人往的街道,一雙眼睛在不停地四處張望著。
陽光很刺眼, 照在她的臉上, 曬紅了她的小臉。
她就這樣尋找著,不遠處一個身影突然閃過, 她慌張地愣在那里,一雙手激動地不住顫抖。
她張了張口,卻說不出話來。
片刻以后,她向那個身影跑去。
她奔跑在人群中,盯著那個漸行漸遠的背影,卻怎么也喊不出一句話來。
她實在太激動,激動到一不小心趴倒在地。
她迅速地爬起身,一雙含滿淚水的眼睛不住地在人群里尋找那個身影。
她慌張不已,終于喊出聲來:“小且兒……”
可是,那身影卻已是消失不見。
她瘋狂地奔跑在人群中,扯住人群里的人一一查看,可他們都不是小且兒。
她慌張地大哭起來,嘴里一直喊著小且兒的名字。
她從街頭尋到了街尾,她找遍了這里的每個角落,但是依然沒有見到小且兒的影子。
夜晚,她蹲在大街上,已經流干了眼淚。
無情的大雨嘩嘩而下,淋濕了她的衣衫。
她依然神情恍惚地蹲在那里,直到栽倒在地,沒有了知覺。
昏暗的房間里,尚邪立在床頭望著憔悴不堪昏迷不醒的傾語,濕潤了眼睛。
醫師收回為傾語把脈的手,對尚邪道:“姑娘思念過重,似有解不開的心結,且她身體虛弱,必須好好修養才行。我去抓幾服藥過來,希望對她有所幫助。”
尚邪沖他點頭,輕輕嘆了口氣。
醫師走后,他坐在床頭望著她,滿是心疼和懊悔。若是這一世,她沒有把她帶到小且兒身邊,或許也不會有這樣的結果。
他以為老天會放過他們,這一世能夠讓他們終成眷屬,可到頭來還是這般結果。
這數月以來,他默默地跟在她身后,生怕她會遇到危險。
這些日子,她的堅強她的倔強,她對小且兒的思念,他全看在眼里。
他很感動,感動傾語對愛情忠貞不渝的態度。
他突然覺得,自己對她的愛,在她面前顯得那么自私而又渺小。
他配不上傾語,配不上她愛一個人以后那種純粹而又濃厚的情意。
原來,無論是柳一還是花木,哪怕是他尚邪,他們的對手永遠都不是小且兒,而是這個可以為愛不惜一切的傾語。
他們只是有緣相遇,他們任何人都沒有資格攪和在她的生活當中。
太多的愧疚擠壓心底。
最后再望她一眼,轉身離開了房間。
當傾語醒來的時候,已經過了好幾日。
她看到一個陌生的女子站在桌前倒著湯藥。
見她醒來,那女子急忙跑到她的跟前,激動地道:“姑娘你終于醒了,現在有沒有感覺哪里不適?”
傾語疑惑地望著她:“你是誰?我為何在這里?”
那女子給她行了一禮道:“我叫阿紫,是照顧姑娘的小奴,這里是紅鶴族的一家客棧。”
“是誰派你來的?”
“我原是紅鶴宮的小奴,是王上派我來照顧你的。”
“紅鶴宮?小且兒是不是在紅鶴宮?”
“公子他……他早就不在了。”
阿紫說完,關心地望向傾語。在紅鶴宮的時候,她聽說過公子與姑娘的故事,她也為他們不能善終的愛情而惋惜。
傾語起身下床,不顧得整理凌亂的頭發就要向門外走去。
小奴急忙追上她道:“姑娘,你先把藥喝了,你的身體還很虛弱,醫師說還需要好好休息。”
傾語聞言停了下來,她回到桌前,端起那碗藥一飲而盡。
喝完藥她大步出了房間,還不讓阿紫跟上。
傾語又一個人回到那日見到小且兒的街道上。
她堅信那就是小且兒,她沒有看錯。
她不死心地又在大街上張望著,來來回回把這條街道走了十幾遍。
她好像生病了,生了思念的病,因為她臉上再也沒有了笑容,她眼里再也沒有光亮,她的心里只有疼痛,每時每刻都在疼痛。
她失落地蹲在大街上,望著來回行走的人們,她多希望其中有一個是小且兒。
就這樣不知在大街上蹲了多久,一個高大的身影突然站在了她的面前。
她盯著面前那雙白色的鞋子,順著嫣紅的衣衫向上望去。
她開始慌張,一雙手也顫抖起來。
她望到那張戴著半張面具的臉時,淚水頃刻而下。
她一把扯住他的衣衫,生怕他再走掉。
她慢慢地站起身來,望著那雙思念而又熟悉的雙眼,激動地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那雙眼睛也深深地望著她,望著望著眼淚也流了下來。
接著,他一雙手捧住了她的小臉,低頭吻住了她顫抖的雙唇。
傾語呆愣片刻以后就緊緊地抱住他,回應著他的深吻。
他捧著她的臉吻了很久,最后抱著她消失在了人群中。
他把她帶到一家客棧,推開房間就把她抱到了床上。
他什么也沒說,把她壓在身下深深地親吻著。
傾語慌張地脫掉自己的上衣,胸口貼在他的胸膛上。
她摟著他不舍得松手,生怕一不小心他又離開。
他們無聲地親吻著,他親著她的臉,她的脖子,一雙手撫上她的腰間。
傾語想要解開他的衣衫,卻被他制止。
她把手伸進他的衣服里,卻摸到了他背上一大片凹凸不平的疤痕。
她吃驚地流下了眼淚。
見她流淚,他伸出一只手幫她擦淚,然后只是默默地親吻著她。
傾語心中是說不出的滋味,望著他臉上的半張面具,久久不能平息。
“小語兒,對不起!”他終于開口,說著道歉的話。
傾語忍著哭泣,顫抖著嗓音道:“小且兒是語兒對不起你,我們以后再也不會分開了。”
許久,他都沒有點頭,她焦急地一把把他壓在身下,生氣地道:“從現在開始,你休要再躲避,無論你變成什么樣子,我都會不離不棄。你知道我有多想念你嗎?你知道沒有你的日子我有多煎熬嗎?小且兒,我們別再分開了,沒有你,傾語真的真的活不下去。”
她大顆淚水滴在他的臉上,一雙按著他的小手在不住地顫抖。
他又翻身把她壓在身下,撫摸著她的小臉:“好!我們再也不分開了,我要風風光光地把你娶回家。”
他說完,又低頭吻住了她。這一次他吻得很溫柔。
他也不再猶豫,褪去她身上的衣衫,一路親吻著她。
他抱著她,輕輕挺身,讓她成為了他的女人。
他很溫柔,照顧著緊張不已的她。
她的臉頰又開始泛紅,漸漸地紅到了耳朵脖子。
他摸上她的小臉,她的臉滾燙不已,一顆心臟在他身下撲通撲通地瘋狂跳著。
他含住她微張的嘴唇,輕輕呢喃道:“你怎么還是這么緊張?”
他這般問她,她支支吾吾地回道:“我……我沒有緊張,我……我只是被你壓的喘不過氣。”
他輕笑,撤了撤身子,一雙手又摟住她的腰身。
傾語捂住他的眼睛,不想讓他看到她害羞的樣子。
他的動作很輕柔,生怕弄疼她。
傾語感受著這份快樂,漸漸地開始迎合。
她輕哼出聲,摟著他舍不得結束這份美好。
一場云雨之后,傾語把頭貼在他的胸前感受著他的溫度。
小且兒輕柔著她的腦袋,嘆氣道:“若是上一世我病好那日強行要了你,也不會有后來這么多的事情。”
傾語一聽這話,蹙起了眉頭:“原來你那時就起了歪心思。”
小且兒輕笑:“如果我沒有生病,你應該早就是我鶴傾的妻子。我們可是從娘胎里就有了婚約,你這輩子都逃不掉。”
“若是那時我不愛你呢?”
“不愛我我也會把你娶回家,先讓你成為我的人,然后再讓你慢慢地愛上我。”
“……你是不是有點太霸道了?”
“不霸道怎么能夠得到你,若不是我上一世愛你愛的太瘋狂,你早就被柳一和尚邪他們搶走了。”
說著,他又把她壓在身下,望著她吃驚的表情,輕聲道:“小語兒,從兒時我就發誓,這一生只愛你一人,娶你一人。無論有多困難,我都不會停止愛你。上一世你和尚邪訂婚時,我可以以死相逼。這一世,你跳白河時,我也可以毫不猶豫地隨你而去。既然我們現在還都活著,那么今后更不會有人把你從我身邊帶走。”
傾語雙手勾住他的脖子,深深地望著他:“原來我這么愛你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就是你的死纏爛打對我太好使了。”
他笑出聲,低頭吻住了她,無法言喻的幸福又涌上心頭,這一刻他又控制不住地想要他。
傾語一翻身,把他壓在身下:“告訴我,你想要幾個孩子?”
“兩個,一個像你,一個像我。”
“兩個怎么夠,我給你生五個。”
“那我就不客氣了。”
他說著,翻身又把她壓在身下,控制不住地又把她占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