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是在下故意為之,而是偶然間得知郡主在此處的消息,我等本想著依禮呈帖拜見郡主,可時不待我,在下是有要事相商,請郡主容我片刻。”鄭棠自幼便在宮中歷經磨難,靠著敏銳的洞察力和察言觀色的能力,方得存活至今,慕煙的不悅之感她迅速洞察,忙越出馬車急忙出言解釋。
“與我何干?”慕煙見慣了如鄭棠這般趨炎附勢有野心,卻能力不行之人。
慕煙不耐的翻了個白眼,烏鷺迅速將劍架在鄭棠脖頸,利劍壓在女子的鎖骨處,冰冷沉重,無聲的威壓朝鄭棠襲來。
而鄭棠仿若毫不懼死,堅韌挺拔的站在慕煙身前,絲毫不退。
烏鷺緩緩捂緊劍柄,劍身劃開女子纖細白斬脖頸的肌膚,鮮艷的紅色血絲漸漸劃過冰冷銳利的劍身,就在烏鷺要動手之際,一枚弩箭朝烏鷺腦門射去。
慕煙在弩箭離弦之際便察覺到了那人的存在,抬眼冷冷望著那弩箭,在烏鷺出手前,慕煙抬起胳膊,袖中的弩箭連發三箭,將那只弩箭擊打在地,而另外兩支弩箭直沖黑暗角落的少年而去,只聽一聲悶哼,少年捂著胸口半跪在地,胸口的疼痛讓他忍不住緊咬下唇,額頭止不住冒冷汗,心中更是吃驚受怕。
“溟淵,都殺了,不留活口。”慕煙退后幾步掩藏在暗衛之間,眼神冷厲。
鄭棠一眼認出暗中放箭的少年,忙上前擋住,“慕小姐,那人與在下乃是舊識,他也是此行與我一同拜會您的,方才他不知緣由,以為在下遇到了險境方才對您的人出手,還望您放過他。”
“三殿下,做交易理應拿出誠意,可如今看來,在下未曾看到諸位的誠意,一則,未曾拜帖便闖入我的馬車,二則,蓄意謀殺我的屬下,此二者皆是在冒犯我,不將我放在眼里,更何況,我母親支持的一直都是大皇女,我理應將你就此斬殺,可是我心善,愿對你網開一面,可你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我,這就是三殿下的錯了,哪怕我此刻斬殺了你,也不足平我心中之憤。”慕煙清楚地知道她此行的目的為何,不過就是想要借助她慕煙的權勢,助她鄭棠在玄月奪權罷了。
“慕小姐,他是逢氏世子逢楚,此人于您有大用,聽聞您一直在尋找精通命理術數的玄機子大師,可玄機子自五年前在天闕出現過后便消失無終,而逢楚半年前曾有緣見過玄機子大師。”鄭棠不自覺雙手發顫,鬢邊開始生出冷汗,她此刻真真切切體會到了人命如草芥、權勢壓人心這句話。
在慕煙眼里,他們這些小國權貴子弟的命,仿佛不足掛齒,輕如鴻毛一般。
慕煙聽到鄭棠提及玄機子此人后,眼睫輕顫,“玄機子為何會出現在逢家?”
“此事只有逢楚知道內情。”鄭棠見慕煙果真心動,忙順著計劃行事。
慕煙靜靜地看著鄭棠,黑暗的街道靜謐無聲,只余冷風颯颯攜著一絲風雪而來,點點的雪片拂過靜默無聲的眾人臉頰上,多了一絲絲冷意。
而鄭棠也在賭,賭慕煙會不會救逢楚。
慕煙抬眼望去,只見那少年倚靠在隨從肩膀上,胸口的血洇濕了大片的布料,漸漸蔓延到落白的地面上,而少年仿若已然奄奄一息。
“烏鷺,把人帶回去,讓府醫救活他。”慕煙那雙冷肅銳利的丹鳳眼,似乎能洞察一切,令人不寒而栗。
鄭棠聽后終是松了一口氣,緊繃的肩頭瞬間沉下,緩緩松開拳頭,只見指尖沾滿了血絲,“謝郡主饒他一命。”
“你最好祈禱他能為我提供玄機子的蹤跡,否則。”慕煙淡淡的望向半跪在地的鄭棠,輕聲威脅道,“我讓你們回不去玄月,明白嗎?。”
“郡主放心。”鄭棠緊張的吞咽喉嚨,終是過了慕煙這一關,只要暫且留在她身邊,定能尋得機會與她聯盟。
慕煙一行人乘坐馬車離開后,屈膝仰靠在墻角閉目的謝毓緩緩睜開眼眸,站起身從黑暗的角落走出。
“慕煙野心勃勃,絕不會久居人下。”謝毓眸中滿是復雜謀算,指尖不斷敲打腰間懸掛的暖玉。
“世子的意思是…”王慶聞言也與謝毓一同靜默沉思,眼中皆是幽色。
“她將江書硯安插在朝廷中,足以說明她也在防備著我這個盟友,她周旋于安王、周令、廣陵王府之間,若是說這一切都是為了我們廣陵王府,我一個字都不信,她布局如此廣甚,我不信她僅僅只是為了助我奪位。”
“我本以為她將江書硯安插進朝堂乃是為了以防萬一,可現如今看來,她是在想著日后我若是不聽話了,她便有了謀權篡位奪權的后手,讓東虞永遠在她慕煙的掌控之中,她依舊是那個事事不可脫離掌控的掌權者。連我都是她數萬枚棋子的一枚。”謝毓仰天輕嘆一聲,忍不住笑了。
王慶聞言緊鎖眉心,欲言又止的望著這個少年郎,眼中的心疼之色濃若黑墨,可他卻什么都不能說,他不能指責慕煙,也沒有資格,沒有立場,無論是感情還是權力都沒有真正的公平公正。
“可是我也有自己的野心吶,慕煙。”謝毓松開緊攥的指尖,釋然一笑,“不過,棋盤之間能棋逢對手也是難得,我們拭目以待,看看這東虞究竟是誰更勝一籌。”
幼時的謝毓曾見過大漠長河落日圓,見過許許多多的蒼鷹飛過枯枝高墻,見過許許多多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的百姓,那時的他與父親站在城樓上暢談以后。
“父王,日后我也要和他們一樣,拿著刀劍,背著弓,唱著曲,站在這,站在東虞的領土之上,守護黎民百姓,讓我們的百姓也如陳國子民一樣,日日都能吃上大米葷腥,穿上錦衣華服,還要讓金兵懼怕我手中之劍,不敢帶兵踏入東虞領土半步,不能奪取我們東虞領土分毫。”幼小的謝毓靠在父王的肩頭,一臉認真的沉著臉,望向城外青陽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