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父每次被媽媽欺負的狠了,都會找我吐槽。
我能做的,自然是極力地安撫。
同時,還會設身處地地對繼父的心情,表示深深地理解與贊同。
偶爾手頭寬裕時,也會轉他點錢花花。
無論是面對對媽媽身邊的誰時,我都會如此誠心誠意地極盡阿諛之能。
為的,只是媽媽能夠幸福。
雖然現在我已明白,幸福是自身的一種能力,永遠無法假借他人之手。
幸福,應該向內求。
“外求”,只會帶來痛苦。
這是繼父的第一次離開。
據說,是在他姑娘的撮合下,回到了他前妻的身邊。
其實,媽媽付出過很多。
繼父“入贅”后不久,便賠光了自己原本的一切積蓄。
后來,媽媽便借公司之力,出錢資助過總是哀怨自己一事無成的繼父,承包了兩個工程。
結果可想而知。
他若是成功了,便也不會發生這次“出走”事件了。
能在媽媽那種,近乎于監獄“牢頭”、“管教式”的管理中堅持下來的人,截止目前,似乎只有她口中那個,小到還不足以產生記憶時的“我”,才可以勉強做到。
因為記事后不久,我便學會了撒謊。
媽媽這輩子最恨的,就是有人騙她。
但她又從來都學不會妥協。
她想讓你做的事,就會用盡各種手段去逼你就范。
在那種地獄般的威壓下,說謊,是唯一可以過關的方式。
除非,你是一個沒有自己思想的行尸走肉。
或者如當初的我那般,是個咿呀學語的嬰孩。
如若不然,只有主動離開。
或者,被她拋棄。
接到繼父的電話時,我正與包子在馬路上閑逛。
彼時的我倆,已“在一起”一月有余。
事實上,促使我離開姍姍的床,與包子沒有趕赴教官的床的根本原因,本質上是一樣的。
那之后的十天時間,我倆幾乎全都泡在了一起。
逛街、吃飯、去網吧,形影不離。
這是有生以來,我談的第一場可以“自由自在”的戀愛。
最爽的,是戀愛的經費,我終于不用再伸手跟別人索取。
坦白來講,包子也挺摳的。
她總是算計著我兜里的錢,去安排游玩的項目。
特別是我發了獎金時,她更是比誰都要興奮。
甚至名義上給我買衣服時,都要刷我的卡結賬。
若不是一直“心懷不軌”,而且“身有所圖”的話,我應該不會跟她就這么相處下來。
但那也都是后話,畢竟她看到的我,是開發商之后,妥妥的富二代一枚。
恰巧骨子里,我又確實沒有什么金錢觀念。
“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李太白對自己的形容,與我很是貼切。
猶記得那一天,是九月十一日,本拉登襲擊世貿大廈的第九周年。
那一晚后的每一年,也成了我和包子固定不變的獨有紀念。
當然,在這場狩獵游戲里,我是看起來的輸家。
因為整個戰斗的發起過程,都是由她來主導。
我呢,不過是極力配合而已。
在發生這件事后的相當長一段時間內,我只當是玩玩而已。
我猜她的心里,也是如是想的。
因為我是一個隨時要走的人,所以從一開始時,她便做好了與我分手的準備。
直到有一天晚上,激情過后,她忽然趴在我的耳邊,對我說了這么一句話:“以后只要你有時間了,隨時給我打電話,咱倆就可以約。”
那一瞬間,我只覺臉上一陣火熱。
有一種,被人猜穿了心思的惶恐。
我知道,她說的其實也是她自己的心里話。
可不知為何,我卻立即失口“否認”道:“你他媽的有病吧?”
她笑了一下,繼續道:“我可不想這么優秀的你,被人笑話!”頓了頓,又進一步點名道:“找了一個誰都可以領跑的女人,然后還當個寶貝一樣!”
她的語氣很輕,低著頭,樣子很是認真。
但她所說的內容,卻又是那么的戲謔。
我的心,立刻如針扎般疼痛!
不止是嫉妒和憤恨,更多的,是一絲無法明說的苦楚。
話音剛落,我便用本來正摟著她的那只手,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
那是我這輩子,第一次打女人。
那種心情,就像是在打自己不爭氣的姑娘。
“啪”的一聲脆響后,房間內立刻陷入到了死一般的沉寂。
但也只有片刻,我便開口道:“我不管你以前怎么樣,你只要記住,從現在開始,你是我跡天涯的女人!”頓了頓,又咬牙切齒道:“從今以后,一切就會不一樣了!”
我沒說出口的是,我又何嘗不是一個“爛人”!
難道只因為我是一個男人,便可以坦然的面對,自己的那些齷齪行為嗎?
那一刻,我很想救贖。
雖然我分不清,到底是想拯救她,還是想要拯救我自己。
“拉良家下水,勸婊子從良”。
自古以來,就是男人的兩大嗜好。
我知道,這種想法其實非常可笑。
可我就是這么想的,也是這么做的。
她沒有說話,只是抱起我滑落在她喉間的手,舉到自己的眼前,仔細地打量了一番,又將它貼到自己剛剛被我扇過的臉上。
觸感微涼,應是淚痕。
緊跟著,她的頭又微微地左右轉了轉。
她的臉,便隨之在我的掌心磨蹭起來。
這舉動,似是拿我的手,當成了“紙巾”在用。
與我充分“分享”過眼淚后,她呢喃道:“你竟然敢打我。”嘆息一聲,又感慨道:“長這么大,你還是第一個打我的人呢!”
原本,我是想道歉的。
可話一出口,卻成了“威脅”。
“以后若是再讓我聽見你這么詆毀自己的話,我還會削你!任何人,都不許這么說我的女人!誰說,我都會撕爛她的嘴!”
輕描淡寫間,又被我裝到了。
只是這次裝逼的代價,過于沉痛了些。
說到底,我畢竟是一個男人。
一個傳統的,要臉的人。
只是為了逞強,咬著牙說出這番話后,便想著硬撐到底。
反正,也無需撐的太久。
畢竟,我很快就要離開。
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