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承聿和林冬很快便談完了事情。
二人回到院中,卻見宋明珂正和林若若并肩坐在秋千上看書。
沈承聿在門口駐足了一會,他定睛一瞧,卻見那書皮上赫然寫著兩個大字:《尚書》。
沈承聿:“……”
這書他也是在做宋傾嵐的陪讀時才學習的,這三歲不到的奶娃娃居然看得十分熱鬧。
他抱著手臂,捏了捏下巴,看了一眼林冬。
林冬攤手道:“您別看我,若若確實是我的種沒錯。”
沈承聿:“……誰問你了。”
兩個人走了過去,宋明珂抬頭笑笑道:“你們回來了。”
“嗯。”
沈承聿低頭,剛好和小小的林若若來了個對視。卻見小姑娘不慌不忙地把書放回了宋明珂手中,躡手躡腳地下了秋千,用笨拙的小腿倒騰了幾步。
然后她有模有樣地對沈承聿行了個禮。
還偷偷地抬頭瞄沈承聿的反應,理都不理旁邊的親爹。
純純看人下菜碟。
沈承聿低咳了一聲,蹲下身來,把小孩子給扶了起來。林冬十分有眼力地上前把閨女抱起,道:“走了閨女,帶你玩兒去。”
林若若趴在親爹的背上撅起了小嘴,似乎在表達不滿。
但還是乖乖地任由林冬抱走了。
宋明珂拿著書感嘆——看樣子用不了多久,林冬就會被他閨女拿捏了。
沈承聿坐到了宋明珂身邊,道:“怎么不回房?”
宋明珂搖頭道:“在等青梅給我做的點心呢——你和林冬都說了什么?”
沈承聿摟住了她的腰肢,讓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雙腿微微用力,讓秋千晃了晃。
“剛要告訴你,我可能得出去一趟。”
“去哪兒?”
“不能說。”沈承聿答。
宋明珂抬頭,剛想說話,又被沈承聿給輕輕按了回來。她聽到沈承聿道:“軍機要務,不能泄露,抱歉,夫人。”
宋明珂并不是不懂事的人,聽他這么一說,便道:“好,那你什么時候走?”
“明日。”
“這樣快?”
“是啊,”沈承聿閉眼,輕嗅她發(fā)間的香氣,道,“是匆忙了些。京城的事,還要仰仗夫人了。”
宋明珂被他逗笑,道:“那你可得快點回來,不然出了什么岔子,我可不負責。”
沈承聿低笑。一個柔和的吻,自她的發(fā)旋兒向下,描摹勾勒,直到在那雙嬌艷的唇瓣上停留了下來。
貪戀輾轉(zhuǎn),細膩綿長。
此時春杏和青梅剛好并肩行到廊下。青梅轉(zhuǎn)頭一瞥卻見那二人正忘我呢,趕緊推了推端著點心的春杏道:“走走走。”
春杏疑惑道:“怎么啦青梅姐姐?”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一說這個春杏就來勁了,她抻著脖子道:“什么什么?是什么呀……哎呀姐姐你別踩我呀,長公主賞我的新裙子!”
兩個人鬼鬼祟祟地離開了。
許久后,宋明珂被眼前人放開。她不知什么時候被他抱在了腿上,兩個人緊緊地依偎著,好似不分你我。
若是霓裳來了,定然要調(diào)侃上一兩句。
大夏天的,二位也不怕熱死。
難得享受這靜謐的時光,誰也沒有先開口打斷。過了一會,宋明珂覺了熱,才堪堪抬起了身子。
“這次多久能回來?”她開口。
沈承聿用修長的手指摩挲著她后脖上的碎發(fā),道:“不知,但不會超過一個月。太久了有人該起疑。”
安北侯的行蹤不定,全京城沒有人不知道,但現(xiàn)在不是戰(zhàn)時,就算他到處走動,也不會超過兩個月。宋傾嵐也絕不可能允許他在外頭莫名其妙地消失許久。
宋明珂“嗯”了一聲。
雖然不知道沈承聿和皇兄到底在密謀什么,但宋明珂是無條件信任這二人的。
“好了,”沈承聿戀戀不舍地放開了宋明珂,道,“我先出去一趟。老孫在等著。”
“孫令輝?”宋明珂問。
“嗯,”沈承聿捏捏她的手,道,“之前我不在京城時,便是他替我主持軍務,這次還是得拜托他。”
宋明珂皺了皺眉,沉吟。
沈承聿見她不語,道:“怎么?”
宋明珂搖搖頭,道:“沒怎么。”
軍務的事情,她也不是很懂。而孫令輝這個人,雖然流里流氣又沒什么正行,但他掌握著金吾衛(wèi)這么多年都沒出過岔子,該是沒什么問題的。
沈承聿唇角輕勾,摸了摸她的臉,起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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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部衙門。
韋蒼煙靠在案后,手上握著一道卷宗。
天氣愈發(fā)悶熱,外頭的風好像被漿糊給粘上了一樣,半天都刮不起一片樹葉。
蟬鳴吵得人心煩。
韋蒼煙用袖子擦了擦額上的汗。他放下卷宗,端起手邊的茶,一掀開蓋兒,差點被那白氣騰了滿臉——
居然是熱的!
韋蒼煙沒好氣地放下茶杯,喚道:“來人!”
一個衙役蹬蹬蹬地跑了進來,道:“大人。”
“給我泡杯涼茶來!”
“是!”
衙役接過韋蒼煙遞來的茶杯,又蹬蹬蹬地下去了。
這衙役剛出門,就差點撞上了閑庭信步而來的孫令輝。他緊急地停下腳步,低頭道:“孫將軍!”
孫令輝手里拎著個食盒,滿臉的笑意。他拍拍小衙役的肩膀,道:“這大熱的天,辛苦了。”
“謝孫將軍!”
“客氣什么,去忙吧去忙吧。”
“是!”
孫令輝擺擺手示意他可以下去了。
韋蒼煙本就煩躁,見孫令輝這個沒眼力見兒的進來了,更是鬧心。
一個沈承聿一個孫令輝,他們兩個狗東西湊一塊,純純就是給他添堵的。
“你來干什么?”韋蒼煙沒骨頭一樣靠在案上,懨懨道,“沒正事兒就趕緊滾蛋,我事情多著。”
“你瞧瞧,你瞧瞧。”
孫令輝搖頭嘆氣道:“天氣燥熱,韋大人火氣還真大啊。”
“少廢話。”韋蒼煙輕哼。
孫令輝嘿嘿一笑,把食盒放在案上,道:“知道韋大人這個天兒肯定沒法做事,在下善解人意吶,特意給你帶了點兒好東西。”
韋蒼煙戒備道:“干什么?”
孫令輝把食盒一打開,居然冒出了絲絲涼氣。
激得人神清氣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