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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Indulge痛過以往的任何一次……

    “怎么會,”

    姜稚禮難以置信,“可是他現在明明應該在英國。”

    “其實我也沒太看清楚,就是身型背影看起來很像,”莊靈看她反應這么大,也不敢說的太肯定了,“不過也不一定是他,可能是某個路過的藝人也說不定。”

    “手機給我,”姜稚禮朝小躍伸出手,同時跟莊靈說,“你再回后臺幫我看看他在不在。”

    她想起剛才沈銘肖進來的時候并沒把門帶上,而他們說話的聲音并不小。

    如果蕭硯南當時就在門外,豈不是將他們的對話都聽的一清二楚……

    僅僅是猜測這種可能性,姜稚禮就瞬間覺得如墜冰窟,打字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你在哪,莊靈說她剛才好像看到你了。】

    發出去后,她就這樣握著手機,緊緊盯著聊天頁面,只是還沒等到他的回復,就到了她該上臺的時候了。

    姜稚禮把手機塞回給小躍,叮囑她如果蕭硯南打電話過來,一定要幫她接聽,告訴他務必要等等,她下臺就立馬回給他。

    小躍不明白她為什么忽然這樣緊張,但還是讓她放心,專心彩排,自己一定不會錯過電話。

    她這幾天原本就病著,因為病癥而眼圈發紅總含著淚,但小躍現在也分不清她當下的這幅神情是因為疼痛,還是真的緊張到快要哭出來。

    姜稚禮轉過身,深呼吸,在走上舞臺之間,已經完全調整好了狀態。

    工作和私生活她一向分的很開,即便她剛才一時間幾乎要慌到頭腦空白,但還是不得不逼著自己打起精神,先將工作完成妥當。

    這次選的兩首歌,其中一首是新專的先行曲,團隊的計劃是在跨年晚會的舞臺上預熱造勢,年后正式發布新專輯。

    而另一首,就是讓她紅遍大街小巷的成名曲,在她出道以來的演出頻次里排名第一的《LastYear》。

    但其實,這將是她最后一個屬于《LastYear》的舞臺。

    明晚零點前,這首歌所代表的所有過往都將落幕,屬于她和蕭硯南的新年將真正到來。

    人不能一輩子都活在過去里,她明明已經決定好了,打造一個屬于過去的盛大道別禮,然后,永不回頭。

    可大概,她行徑惡劣,不可能永遠事事如愿。

    連老天都覺得她這種別有用心的人不配得到幸福,要將她的謊言戳穿在他面前。

    在結束走下舞臺的時候,姜稚禮看到莊靈復雜的神色,就已然明白。

    那把讓她在幸福中卻終日惴惴不安的懸頂之劍已經轟然落下,將她徹底穿透-

    因為是彩排并非正式錄制,臨近尾聲,后臺并沒剩多少人,姜稚禮她們一走,就更顯得冷清。

    蕭硯南站在休息室不遠處拐角后的陰影里,久久未動。

    按照他的性格,此刻應該直截了當地抓住她問明白這所有的一切,什么替身,他又是跟誰相像。

    問明白在她心里,究竟把自己當什么。

    可他沒有。

    他下意識的,就失去了在此刻直面她的勇氣。

    即便他一直知道她接近他是別有所圖,但無論是圖他的皮相,還是圖他能做她明面上的靠山給她撐腰,他都不在乎,因為他給得起。

    至少她想利用的是他,至少因為這樣,她能留在他身邊。

    感情日積月累,假戲也能成真,他有的是耐心。

    可他從沒想過,她從頭到尾,都是在把他當作另一個人。

    在她眼里,和他的每一次擁抱,每一次接吻,每一次親密,實則都不是和他。

    難怪她知道是自己動用手段導致她和沈銘肖分手的時候,卻毫不生氣。

    蕭硯南垂下眼,卻掩蓋不住神情中的自嘲。

    他原本以為,她愿意按照三月之期的約定和他正式開始,愿意把和他的關系讓家里人知道,是因為她終于對他動了真心。

    卻不想是他錯了,錯的徹頭徹尾。

    手機震動,是姜稚禮發來的消息。

    蕭硯南看著,腦海中一時間掠過無數想要說的話,而手指卻始終懸停在鍵盤之上,敲不下去任何一個字。

    事到如今,他仍能堂而皇之的欺騙自己,那些話都是她為了氣沈銘肖故意說的,事實并非如此。

    但如若他親自問出口,如若她真的承認,那他又該當如何。

    painkiller的副作用,大概就是發作起來,比病痛還要狠戾萬倍。

    因為是賴以生存的東西,對其從來沒有防備,所以一旦反噬,便只能任由其噬骨蝕心,毫無招架之力。

    鈍痛由心蔓延至太陽穴,痛過以往的任何一次。

    額角滲出細汗,暴起的青筋可怖,蕭硯南已經極力隱忍,卻仍不得不撐住墻壁才能勉強站穩身形。

    手機又在震動,沒完沒了,他煩躁地睜眼看過去,隨手滑開接聽鍵。

    “出事了蕭哥,岑明輝剛才忽然就不行了,這次可能真的挺不了多久了,一旦他死了所有的一切都會由岑景澤繼承,他就有話語權能名正言順回到總部了,”溫徹急切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岑景澤已經保釋出來在回莊園的路上了,我和我姐先拖著,你速回。”

    岑明輝一直癱瘓在床,雖然此前斗的你死我活,但畢竟是自己的血親,岑州同到底是不忍,看在他已經完全失去行動力的份上,保留了他在集團留有的一切。

    卻不想就此埋下隱患。

    “我知道了。”

    蕭硯南掛斷電話,又閉眼緩神片刻,才終于直起腰身走出去,本想悄無聲息離開,卻迎面碰見莊靈。

    “她的病情如何了。”他還是很難不關心。

    “流感加支原體感染,大概還得一陣子才能徹底好起來。”莊靈如實說。

    “照顧好她,有任何需求,都及時告訴我。”事到如今,蕭硯南也只能說出這一句。

    “別讓她知道。”

    “我明白,”莊靈點頭,見他要走趕忙說,“您不等等她嗎,彩排很快就結束了。”

    “不了,”蕭硯南說,“我還有事。”

    也無比的需要冷靜-

    等到姜稚禮終于結束工作小跑著回到后臺時,看到的不是蕭硯南,反而是還等在她休息室門口,一直沒走的沈銘肖。

    “你故意的。”姜稚禮狠狠盯著他,咬牙切齒。

    一定是他早就發現蕭硯南在門外,所以才故意誘導她說出那些話的。

    “是又怎樣,”沈銘肖看著她,微笑著,神情中寫滿了無動于衷,“即便我是故意的,可那些話也是你親口承認的,不是嗎。”

    “我從來都沒有逼迫過你。”

    “你無恥。”

    姜稚禮胸口劇烈起伏著,瞪著他,卻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

    的確,這一切都是事實,無可指摘的事實。

    “我是無恥,我一直都無恥,但我也只不過是想要你而已,”沈銘肖走到她身前,擋住了走廊頂部投下的光源,黑影將她籠罩,“別再找了,他已經走了,你和他之間已經徹底完了。”

    “禮禮,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樣,能夠不計前嫌,無條件接受你所有的,”他盯著她那雙寫滿了憤怒和不甘的眼,“回來吧,好嗎,這個世界上再也不會有人比我更愛你。”

    “你做夢。”姜稚禮狠狠推開他,頭也不回地朝外走去。

    莊靈說蕭硯南臨走前說他有事,于是姜稚禮都顧不上換下演出服,馬不停蹄便去了趟蕭硯南在德盛的辦公室。

    行政秘書正準備下班,見她過來愣了一下,說蕭總最近都在總部,沒有來過這邊辦公。

    打電話發信息都沒有回音,姜稚禮不知道他還會去哪,只能先回御清郡看看。

    也是湊巧,車子抵達時,她遠遠便看見林錚站在御清郡九棟的門口,正指揮人往車上搬著什么。

    “林錚!”姜稚禮心一慌,趕忙推開車門跑過去,“你這是在做什么,蕭硯南呢。”

    “岑家那邊出了點急事,老板剛剛已經搭飛機先一步離開了,”林錚似乎有些意外她會在這時出現在這里,但還是詳細回答道,“國內的事情如今已經走上正軌,老板未來的重心會回到總部,這邊以后應該很少有機會過來,所以讓我來收拾一些重要的東西帶回英國。”

    “你說什么,”姜稚禮以為自己聽錯了,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他不會再回來了?”

    林錚猶豫了下,“……至少近期不會。”

    姜稚禮怔了幾秒,睫毛慢慢垂下,極緩地出了口氣。

    從她決心接近他的那天起,就應該料到會有這樣的一天。

    她失魂落魄,正準備轉身離開,然而一個精巧的檀木盒子忽然出現在眼前。

    “老板讓我把這個給你,本來是打算一會直接送去你家里的,”林錚說,“他說是給你的新年禮物。”

    “只不過,來不及親手交給你了。”

    事已至此,怎么會還有禮物。

    姜稚禮怔怔接過,指尖小心翼翼掀開盒蓋,發現里面是一只用金絲楠木雕刻而成的木雕。

    擬人化的小兔子形狀,穿著層次紋理極其精細的公主裙,兔子耳朵的前面,還雕出了一個很漂亮的王冠。

    兔子原本就是她的官塑,一直有著固定的形象,因此姜稚禮一眼就認出這是她,還是她16歲出道時初舞臺的造型。

    “這是老板親手做的。”林錚說。

    “他還會這個。”姜稚禮鼻尖發酸,她總算是知道他指尖的那些薄繭,和時不時出現的細微傷痕是從何而來了。

    “他一直都有雕刻的愛好,”林錚猶豫了下,還是開口,“我也是從前聽珈禾小姐說過,老板年少時性情壓抑,遇事從不與人溝通,壓力大的時候,只會一聲不吭發泄在自己身上。”

    “好在被岑董及時發現制止,要他把刀對準別的地方而不是自己,從那之后,他便開始有了雕刻的愛好。”

    “其實與其說是愛好,不如說是一種紓解壓力的手段更為妥當。”林錚說著,也朝盒子里撇去一眼,隨即驚訝地誒了一聲。

    他之前沒看過,只知道是木雕,卻不知道是這個樣子的。

    “有什么不妥嗎。”姜稚禮抬眼。

    “也不是,我只是不知道老板是什么時候換風格了,他從前可從來雕不出來這樣可愛的東西。”

    蕭硯南從前的那些作品,無一不是晦澀怪誕,只一眼便讓人覺得陰暗壓抑。

    “看來這個一定不是他為了排解壓力才做的,”林錚肯定,作品本身就是創作者心態的顯化,“這就是專門為你準備的禮物,你治好了他。”

    是這樣嗎。

    姜稚禮面上卻露不出半點喜色,只說,“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哦還有,因為這次事發突然,老板原定這幾天要留在京北的行程只能取消,所以如果你有禮物要給他的話,我可以幫你轉交。”

    可她準備的新年禮物不是能轉交這么簡單的,姜稚禮正想搖頭,就聽到林錚接著說,“雖然他從來不過生日,不過我們每年還是會幫他準備禮物。”

    “今年如果能在其中看到你的禮物,他一定會開心。”

    “他的…生日。”姜稚禮茫然抬眼。

    “是啊,”林錚點頭,“每年的最后一天就是他的生日。”

    “我知道了。”

    姜稚禮有氣無力地笑了下,盯著木雕小兔子看了幾秒,蓋好盒子抱在懷里,隨后緩緩轉身,朝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她還穿著演出服,羽絨服下,光潔的小腿暴露在空氣中,卻一點都感覺不到冷。

    她一個自私到只從來顧及自己的感受的人,相處半年,連他的愛好甚至是生日都從不過問,又有什么資格得到他的原諒呢。

    太可笑了。

    姜稚禮垂頭走著,淚水砸在外觀精美華麗的盒蓋上。

    但無論如何,她一定得還他一個道歉。

    第62章 Indulge他從沒這樣嫉妒過一個……

    一年一度的跨年夜,所有地方都熱鬧忙碌,跨年晚會的后臺更是如火如荼。

    而貼著安禮名字的專屬休息室內,顧放卻急的轉來轉去,姜稚禮的癥狀今天不僅沒減輕,看起來甚至更糟糕。

    “這次感染的到底是個什么可怕的流感病毒,打了這么幾天的點滴還是不見好。”

    雖然因病導致舞臺發揮失常也是情有可原,但也只有粉絲心疼,落在路人和黑粉的耳朵里,指不定就是挽尊,被嘲肯定是不可避免的事。

    “沒事,剛才打的止咳針感覺已經有點起效了,”姜稚禮勉強睜開眼,反過來安慰她,“只要不咳到唱不出來,情況就沒那么嚴重。”

    “我還是再去溝通一下能不能稍微墊點原聲。”顧放想來想去還是覺得不行,也不顧姜稚禮勸阻,直接推門走了出去。

    “我也跟著去看看吧。”莊靈知道渺茫,但如果能爭取到也是好的。

    房間里一時就剩下姜稚禮和小躍。

    姜稚禮摸過手機看了眼時間,已經快到十一點,蕭硯南那邊應該是下午。

    不知道他是在忙,還是已經全然不想理自己,發出去的那些消息,他依然沒有回復。

    就昨天林錚對她的態度來看,姜稚禮覺得事情可能還沒到那種不可挽回的地步,但也可能,只是蕭硯南沒有聲張,最后幫她保留顏面而已。

    正是因為摸不清他現在的態度,所以姜稚禮發給他的消息都不敢那么直接,她想道歉,但道歉不就意味著承認了一切。

    承認她一直以來的虛情假意,承認她的利用之心,承認她曾可惡的把他當作懷念另一個人的載體。

    哪怕之后告訴他,她現在是徹底拋下過去真的愛上他了,聽起來也只像于事無補的狡辯。

    她不想和他分開,所以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繼續瞞下去,說那些都是她為了報復沈銘肖才故意那樣說的,她對他從來都是真心實意。

    可說出一個謊就要用無數個謊來圓。

    她不想再騙他了。

    不想他們的未來都活在糟糕的謊言里,所有的幸福都建立在虛假之上。

    “我給你點了梨湯,已經送到了,我出去取一下,”小躍出門前,“你乖乖待著,我很快就回來哦!”

    姜稚禮點頭,看著休息室的門關上之后,視線又重新落回手機上。

    時間離零點越來越近。

    如果真的沒有辦法,那就讓所有事都在最后這天結束吧。

    至少她能還他一個干凈的新年。

    也能來得及親口跟他說一聲,生日快樂。

    姜稚禮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撥通了蕭硯南的電話。

    心隨著一聲聲空洞的等待音揪的越來越緊,而在經過漫長的等待,她覺得毫無希望,懸著的心逐漸落下時,又瞬間滯空。

    電話被悄無聲息接通了。

    呼吸幾乎凝滯,她難以置信地看了眼通話界面,試探著開口,“蕭硯南?”

    許久,那道冷冽到發沉的聲音才響起,“你有什么要說的。”

    姜稚禮張了張唇,到了真的面對他的時候,才覺得喉頭無比艱澀,哽咽半晌,才終于說出三個字,“對不起。”

    他似乎是極冷淡地笑了聲,“對不起什么。”

    “對不起我……”姜稚禮眼眶濕紅酸澀,索性徹底閉上眼,“我一直都沒告訴過你,我以前…一直有一個很喜歡的人……”

    “我跟他很像,是嗎。”蕭硯南截斷她的話,語氣淡漠的沒有一絲感情。

    姜稚禮出了口氣,淚水自暴自棄地從眼角滑落,“是。”

    蕭硯南沉默地站在落地窗前,天已經黑盡,巨大的倫敦眼近在眼前,旋轉的霓虹映在流動著的泰晤士河面上,泛出粼粼波光。

    今天是冬日的倫敦最晴朗的一天,今夜的跨年煙火必然無比絢爛。

    初來倫敦的那幾年,他住在這間公寓,那年將她撿回來時,也是在這。

    明明在房間里就能將漫天煙火盡收眼底,而她卻一定要親自去河邊看。

    他說那會很擠,她說擠才有跨年的

    感覺。

    他性情冷淡,喜歡清凈,卻被她一點點地,帶進那個鮮少踏足過的熱鬧世界。

    每每來到這里,蕭硯南都覺得那些歡快治愈的經歷仿若隔日。

    那些他缺愛人生里少有的經歷,都是那短短幾天里,這個小姑娘帶給他的。

    然而現在,她一貫嬌氣甜美的聲音卻染上哭腔,虛啞的嗓音正一遍遍努力地跟他說,

    “我喜歡你,我現在真的喜歡你。”

    “喜歡我,”他已經提不起任何情緒,眼神漠然地望著窗外,淡淡道,“姜稚禮,你的喜歡到底是給誰的,真的分得清嗎。”

    姜稚禮哽住,她想起那個夢。

    這多少年在她夢里都看不清臉的Xiao,如今已經全然變成了蕭硯南。

    即便她下定決心放下過去,但這數年的記憶刻肌刻骨,想要湮滅并非一日之功。

    她現在還沒辦法底氣十足地告訴他,她分得清。

    就在這猶豫的空檔,蕭硯南的聲音再度響起,卻只是一句冷漠的,“就這樣吧。”

    再然后,唯一回響在她耳畔的,就只有冰冷機械的忙音。

    身體因為病情一直在痛,但此刻胸腔里正在躍動的那處痛過了所有。

    姜稚禮終于支撐不住俯下身子,任由淚水放肆淌過她精致的妝面,已經分不清是咳嗽還是慟哭讓她的肩膀都在劇烈顫抖,幾乎無法喘息。

    就這樣吧,是她咎由自取-

    時間很快便接近東八區的零點。

    姜稚禮站上舞臺時,已經重新變得光彩奪目。

    舞蹈活力滿滿,表現一如既往富有感染力,只是無墊音的全開麥能聽出她氣息偶爾會跟不上,也會因為努力壓下咳意而皺眉,眼底都憋出淚光。

    不過每到這種時候,導播都會及時將特寫鏡頭切成遠景,并無傷大雅。

    更何況她有瑕疵的開麥狀態,都是已經是許多藝人能發揮的最好的狀態了。

    蕭硯南坐在書桌前,一側的耳朵塞著耳機,而正在通話中的手機卻是開著公放,正擱在桌面上。

    “一直照顧岑明輝的那個保姆不對勁,我懷疑她是受了岑景澤的授意,否則岑明輝雖然癱瘓但狀態穩定,怎么會忽然急轉直下。”溫徹的聲音從聽筒里傳出,“我就說他這次的行事怎么那么魯莽詭異,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他還真是六親不認下的了手。”

    “我還讓美國那邊的人查到,岑景澤的母親Bianca最近似乎是做了什么犯家族眾怒的事,在EG那邊地位更加不容樂觀,這對我們來說是好事,應該可以加以利用。”

    他絮絮叨叨地說著,而蕭硯南的目光卻始終落在面前的電腦屏幕上。

    明明前面還哭的很傷心,但現在她的狀態已經調整到幾乎看不出任何異樣,在熱烈的電子曲風中,舞蹈動作標準利落,力度比起尋常絲毫不減。

    雖然她臉上一直保持著明艷迷人的笑容,但蕭硯南還是在極快切走的特寫里,捕捉到她眉尖蹙起的隱忍的弧度,和歌聲中忽然不自然地換氣。

    她總是這樣,堅強到讓人心疼。

    原本在幾分鐘之后,他就能夠擁抱到她,親自照顧她安慰她。

    如今卻只能被迫相隔千里,仿佛他們從來都沒有重新遇見過。

    一曲結束,第二曲緊緊銜接。

    《LastYear》

    蕭硯南皺眉,又是這首歌。

    那首她寫給一個特別的人的歌,那首節奏熱烈,而他卻仍能聽出傷感的歌。

    在倫敦的時候他曾問過她,她當時自以為答的云淡風輕,卻不想他那時便察覺出她的刻意回避。

    只是下意識欺騙自己,不想深究,相安無事。

    Lastyear/

    ItwastheyearImetyou/

    尾音落下,蕭硯南黑沉的目光從屏幕上移開。

    原來這首歌,你是寫給他的。

    他從沒這樣嫉妒過一個人。

    究竟是好成了什么樣,才能被她惦記這么多年,讓她的心里從此以后,便再也裝不下任何人。

    他和沈銘肖的存在又有什么區別,反正都是在她的世界里,為那個人作配。

    “蕭哥,”溫徹的聲音陡然增大,“怎么沒聲了,你在聽嗎。”

    蕭硯南剛想摘下耳機回答,又聽到她的聲音傳出。

    “希望大家在新的一年里,都可以平安健康,開開心心,一切順利!”

    蕭硯南抬眼,屏幕里切到她的特寫,那雙澄澈透亮的眼眸此刻也正盯著鏡頭。

    仿佛隔著屏幕,在和他對視。

    “馬上零點啦!”

    他看著她粉潤的唇瓣彎起甜美的弧度,繼而開口,聲音盡可能地歡快。

    “我還想在這最后的時刻,祝今天過生日的人,生日快樂,永遠快樂,所有的愿望都能實現!”

    她是用喊的,喊到最后,聲音似乎都有些哽咽,眼底也明顯變得瑩潤。

    他還沒來得及仔細看清她的神情,回味她說的那句生日快樂,甜美的余音被現場的歡呼聲掩蓋,倒數環節開始,一眾主持人涌上舞臺,那個嬌俏的身影也消失無蹤。

    仿若一場轉瞬即逝的幻夢,隨著漫長紛揚的禮花,徹底落幕。

    生日快樂嗎。

    蕭硯南靠進椅背里,一向沉穩的身型此刻卻透著說不出的頹喪。

    可他的愿望本就稀少,唯一的那個,大概也不會實現了-

    跨年夜之后,姜稚禮便徹底和蕭硯南斷了聯系。

    他沒再找過她,她也不敢再去打擾他,只能故意讓自己變得很忙很忙,忙到連御清郡都很少回去,好像離那里越遠,就能越少的想起他。

    想起他的次數變少了,她也就不會經常那樣想哭了。

    她從前是一個壓力再大睡眠都能很好的人,而現在在這樣高壓的工作下,她忙完渾渾噩噩地回去,疲乏倒在床上,卻總是難以入眠。

    即便在輾轉反側后終于淺淺入睡,而胸口那種像是被什么東西嚴密堵塞的感覺,時不時便會讓她在不踏實的淺夢中驚醒。

    午夜夢回,睜眼的一瞬間,姜稚禮的心緒里充斥的都是他的影子。

    即便已經盡可能避免接收到有關于他的任何消息,而他卻總是會不可避免占據她空閑時的腦海。

    知道他的動向對她來說并不難,或許她該像當初接近他時那樣厚著臉皮去挽回,可她如今完全沒有那樣的勇氣。

    一個欺騙別人真心的騙子,有什么資格湊上去談挽回。

    大年三十,姜稚禮回到海城,姜珩川開車在機場等她。

    “怎么了,是不是最近太累了,”姜珩川看著姜稚禮疲憊無神的一雙眼,眉頭皺起,“不應該啊,你以前在韓國的時候行程更緊,也沒見你這樣沒精神過。”

    “你之前說你準備要談戀愛,”他想起什么,“不會是因為這個吧,是不是那個男的欺負你了?”

    “沒有,”姜稚禮垂著眼,聲音也低淺,“是我做錯事了。”

    “你能做錯什么事。”姜珩川不以為意。

    姜稚禮無力辯駁,“我虛情假意,騙人感情。”

    “不會吧,”姜珩川側目,驚疑地看她一眼,“可聽你上次跟我說要談戀愛時的態度,不像是虛情假意啊。”

    “那時候我已經改變了,但一切都來不及了。”

    “因為我一開始就做錯了。”

    聞言,姜珩川也不知道該

    說什么,只嘆口氣,“所以,你現在是…失戀了?”

    姜稚禮有氣無力點點頭。

    “你說你們這一個兩個的,怎么情路都這么坎坷。”姜珩川搖搖頭,指尖在方向盤上敲了敲。

    “還有誰啊。”姜稚禮隨口問,其實她并不感興趣。

    “蕭硯南啊,”說起這個,姜珩川一下子來了勁,“他之前說在追一個年紀小,脾氣大不好哄的女孩,結果也不知道追沒追到,反正最近看樣子也黃了。”

    姜稚禮眸光終于動了動,“你怎么知道的。”

    “還用我怎么知道,那小子把不爽都寫臉上了好不好,最近脾氣簡直差到要死,”姜珩川說,“不過岑景澤算是慘了,一系列動作剛好撞槍口上,還處心積慮想回總部呢,蹦噠了沒幾天又被流放回南美看種植園了。”

    “他還是第一次對什么女孩感興趣,沒想到這么不順利,”他聳聳肩,笑容有點幸災樂禍,“哎呀,想不到也有他能吃癟的一天,也不知道這女孩究竟是何方神圣,要不是他藏的太好了,我還真想見見。”

    姜稚禮靠在一邊,沉默著把帽檐壓的很低。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第63章 Indulge你家小祖宗當然隨了你……

    “其實也是好事,岑景澤原本還想借用他父親遺留下來的勢力,趁機在股東大會上罷免蕭硯南的CEO職務,所幸蕭硯南最近一直都待在英國,得以先他一步召開了股東大會,順利坐上了執行董事的位置,如果他當時還繼續流連在國內,指不定就會被岑景澤翻盤,這次被‘流放’的很可能另有其人。”

    這段時間竟然發生了這么多事,姜稚禮垂著眼,岑景澤那個人很危險,其實她一直在擔心蕭硯南的安危,不去刻意探聽他的消息也有這個原因。

    生怕得知他出了什么事,而她卻連光明正大去關心去崩潰的資格都沒有。

    還不如就永遠像現在這樣,全然麻痹自己。

    如今看來,是他又贏了,并且是平安無事的贏了。

    真好。

    “現在終于該叫他一聲蕭董了,”姜珩川挑了下眉尾,“不過他現在應該也不會再回來了。”

    不會回來了,那天林錚也說他不會回來了。

    是啊,這個只能讓他想起欺騙和利用的地方,還有什么值得回來的。

    姜稚禮想,他一定對自己很失望。

    可他卻從始至終都沒對她說過什么重話。

    就是因為這樣,她才更加難過郁結。

    他應該狠狠罵她,教訓她出氣,可他沒有,僅用一句平淡的‘就這樣吧’結束了所有。

    聽起來一點都不正式,總讓她生出還留有余地的錯覺。

    可他們開始的也并不正式,不是嗎。

    怎么會是留有余地,他這樣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一個人,怎么可能接受被當成別人的影子。

    該現實一點了,這世界并不是都圍著她轉的。

    姜稚禮默默收起自己所有不該有的希冀,把這歸于成年人之間的默契。

    離他們約定的期限已過,沒有繼續下一步的想法,也不必明說,不再聯系便已經是態度。

    在家里渾渾噩噩待了三天,姜稚禮便又收拾行李踏上了去港城的飛機。

    大過年的,姜弈和看她蔫到沒有一點精氣神的狀態,本想讓她推了工作多休息幾天,卻被安清瀾勸阻。

    這種情況,有事做總好過被情緒全盤控制。

    她的女兒最像她,她相信她一定能很快好起來,順利解決好一切-

    之前因為《音樂人》總決賽內幕的事,顧放借機跟颶星那邊談成了兩個S級項目的合作,一個是集結了業內諸多女星的舞臺競演綜藝《星跳時代》,另一個是近些年內娛熱度最高的男團選秀節目《星耀少年》第四季。

    前者是去當競演成員,后者則是去當節目導師。

    因為兩個節目正好撞檔,所以今年只能二選一。

    顧放傾向于讓她選《星耀少年》,因為她行程原就緊湊,而《星跳時代》也算是一個另類的選秀節目,需要不停的準備一個又一個新舞臺,面臨被比較被選擇的壓力不說,里面成員眾多,且都是有資歷有背景的女明星,每一期能分到多少鏡頭都是未知數。

    相比之下,當導師就能輕松許多,不僅有鏡頭的基礎保障,還能更容易拉得好感。

    最重要的是,滕悅和颶星一直有深度合作,《星跳時代》也一直都是滕悅主導投資的項目。

    雖然顧放聽莊靈說了此前在華府會飯局上發生的事,可前段時間岑家要和溫家聯姻的消息爆出,即便并未有確切的消息證實,但他們這些知情人就已經開始在若有似無地拿姜稚禮當笑柄。

    更別提德盛在春節前放出蕭硯南正式升任執行董事的職位,并將在今年回歸總部的一系列商業部署后,他們稍一探聽,便更加確認了這兩人已經鬧掰的事實。

    其實她們現在背靠SG,他們無法做到像從前那樣跋扈囂張,但就這樣走到對家的地盤里,成天要處處警覺防小人也很累很沒必要。

    “而且這季的《星跳時代》唐希也會去,她拍了半年戲,這次是以演員身份參加的,”顧放說,“我也覺得當演員更適合她,但你當時借機硬讓她換賽道,也不知道她會不會領你的情。”

    “還是盡可能避開,不要再打照面比較好,”小躍也說,“恩將仇報這種事她最拿手了。”

    “當導師哪有搞舞臺有意思,而且現在的男團選秀一批質量不如一批,”姜稚禮說的云淡風輕,“還是去《星跳時代》吧,至少能一次見到那么多有名的大美女,每次錄制的時候眼睛多幸福。”

    顧放和小躍對視一眼,剛想說她已經顏控到這種程度了嗎,就聽到她又很微弱地嘆口氣。

    “而且我也不想太閑著。”

    顧放嘴唇動了動,但最后什么都沒說,就沉默著遂了她的意。

    如果這樣能讓她好過一點的話。

    《星跳時代》年后錄制,在此之前,姜稚禮在港城有一個Sisiy新店開業的站臺活動,還要順帶去一下位于港城的SG分部見Selena,有一些新專相關的事需要她親自確認。

    其實如果不是工作迫使,她不是很想來港城。

    那一夜,她借著酒勁說想追他,大概才是這一切錯誤真正的開始。

    車窗外粉絲的呼喊聲逐漸清晰,姜稚禮抬眼,原來是已經到了今天的活動地點。

    她迅速調整好狀態,在車門被保鏢拉開,鏡頭已經能夠捕捉到她的那一剎那,重新變成了那個熱烈明媚的安禮。

    只是在下車的當下,她卻察覺到一束不知道來自何處的目光,存在感極強,可四面八方人山人海,她借著向周圍打招呼的動作,環顧了一圈,也沒找到那目光的來源。

    很熟悉,但只怕是錯覺。

    ……

    SG大樓高聳入云,而站在位于九層會議室的落地窗前,能清晰看到Sisiy新店的開幕禮。

    姜稚禮的人氣真的很高,大老遠過來為了看她一眼的人幾乎擠滿了整條街,如果這活動是在商場里舉辦,恐怕能擠滿整棟樓。

    她從來不缺人愛。

    蕭硯南看著她俏麗的身型在保鏢的護送下進入店面消失不見,目光卻并未收回,轉而長久地落在店外她的巨幅海報上。

    當初,她就是用這張漂亮到攝人心魄的臉接近他,問他有沒有女朋友,說想追他,說喜歡他。

    他步步為營把沈銘肖從她身邊趕走,自以為解決了最大的威脅,卻不想他自始至終對付的都不是真正的敵人。

    只是那個人,他大概真的束手無策。

    Selena端著杯咖啡走到他身邊,“SG成立這么多年,你只允許簽下了她這一個藝人。”

    “講句實話,這個公司原本就是

    你專門為她準備的吧。”

    蕭硯南沒有否認,也無需否認。

    SincereGift.

    這原本就是給她的禮物,是報答她神奇地驅散他世界陰霾的謝禮,也是當初她送他霧林苔蘚的回禮。

    是安禮的禮,更是姜稚禮的禮。

    只是他可能永遠無法將這份禮物光明正大送給她。

    蕭硯南沉默片刻,又忽然聽到粉絲洶涌狂熱的尖叫聲,他看過去,原來是姜稚禮從店里走出來,被工作人員引導至固定的位置拍照。

    她及腰的長發柔順地垂著,穿著一套Sisiy今年的新款成衣,很乖巧的長袖襯衫和花苞裙少女感滿滿,看起來養眼極了。

    只是站在高層往下望,本就顯得人渺小,她原本就瘦,如今更是薄的像紙片,甚至會讓他擔心她會被風吹走。

    蕭硯南皺眉看向Selena,“現在還在春節期間,怎么又讓她出來工作。”

    “你家小祖宗當然隨了你,是個工作狂,我給她取掉的很多行程都是她自己要求加回去的。”Selena聳聳肩,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

    上次姜稚禮帶病工作了一周多,還堅持上了一臺晚會,蕭硯南為此已經找過她的麻煩了。

    于是她專門跟顧放和莊靈開了會,給她精心定制了一份勞逸結合又能維持曝光度的高效行程,但在姜稚禮病好恢復工作后又統統作廢。

    雖然他們什么都沒說,但Selena從那時起就覺得他倆之間應該是出了什么問題。

    “你們到底怎么了,”她還是忍不住問,“真鬧掰了?”

    蕭硯南沒說話,這次他是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因為他覺得自己是瘋了。

    明知道她把他當替身,卻依舊沒辦法親口說出結束。

    其實決定接通她電話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做足了最壞的準備。

    但他多希望聽到的是她的澄清,哪怕是騙他的也無所謂,只要她說那一切都是她亂編的是假的,他就能心甘情愿被她騙一輩子。

    可入耳只有一句對不起,說和他在一起是因為像那個人。

    那時他氣上頭但潛意識中依舊是舍不得,只在最后丟下一句‘就這樣吧’,然后匆忙掛了電話。

    他是希望她繼續來找他,繼續聯系他解釋這一切的。

    可明明留有余地,她卻再也沒來打擾過他。

    再也沒有出現在他眼前,吵著鬧著纏著他,撒嬌讓他滿足她無理的要求。

    就這樣順從的,淡出了他的世界。

    讓他覺得這半年過的,如同南柯一夢。

    蕭硯南看著被熱烈簇擁著,笑意盈盈的姜稚禮,眸色深的似乎能滴出墨。

    他從來都那樣需要她,可她從來不缺愛她的人。

    多他一個,少他一個,好像都一樣。

    會議室門這時被敲響,在Selena的一聲請進過后,溫寧走了進來。

    蕭硯南回頭瞥了眼,不明白她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

    而溫寧只是對蕭硯南笑了笑,然后徑直走到Selena面前,將一份簽好的合同放在桌上-

    活動結束已經是中午,回酒店換了身衣服吃了點東西后也沒什么別的事做,姜稚禮便提前去了SG大樓。

    公司從大堂開始就掛著她的巨幅海報,牢牢占據c位,畢竟是唯一的簽約藝人,排面甚至比有合作的歐美那些明星巨腕來的高的多。

    好久沒來這里,小躍舉著相機亂七八糟拍了一通,在等電梯的時候拿給姜稚禮和莊靈看,看有沒有能發的素材。

    姜稚禮目光正聚焦在相機屏幕上,冷不丁聽見電梯門開的聲音。

    她下意識抬頭,沒想到電梯里竟然是許久不見的蕭硯南。

    而他的旁邊,卻是站著溫寧。

    也不知道是在說什么,即便他垂著眼,也難掩面容上很淺淡的笑意。

    那是從前只有在看到她時,他才會露出的表情。

    姜稚禮怔怔站著,腦海里莫名想起在和沈銘肖分手的那時,梁嘉念曾問過她一個問題。

    你會覺得應桐月和沈銘肖更般配嗎。

    她的回答是不會,她姜稚禮配誰都是綽綽有余。

    可現在不同了。

    并非是覺得自己人不配,而是她的心不配。

    岑珈禾說過,溫寧從很久以前,就一直喜歡蕭硯南,很專一的喜歡。

    他這樣好的一個人,得到的應該是這種真心。

    第64章 Indulge一顆心卻仍被她釣著不……

    通銀事務繁忙,溫寧接手集團事務后已經淡圈兩年,蕭硯南沒想到她這次會突兀決定參加《星跳時代》。

    “這個節目里外都是豺狼虎豹,我怎么能放心讓公司唯一的寶貝疙瘩去單打獨斗,”Selena在跟溫寧重新確認過合同細節后,才解釋道,“剛巧寧寧最近有空,愿意來幫忙,在節目里照看一下禮禮。”

    “別擔心,我也不是什么慈善家,”溫寧看蕭硯南目光充滿疑慮,指尖點了點桌上打印好的合同,“我的告別巡回演唱會,可就要拜托你們SG幫忙籌辦了。”

    “說到底還是我們更占便宜,”Selena笑,“作為溫大明星的告別演唱會的主辦方,可是能夠大賺一筆的。”

    ……

    談完事已經是接近兩個小時后。

    Selena還要在公司等姜稚禮,送他們進了電梯后,又搭另一班電梯上行回了辦公室。

    “已經快要兩點了,”溫寧看了眼手表,“要不要一起吃點午飯,我知道一家很不錯的餐廳。”

    “不了,”蕭硯南沉聲拒絕,“我還有事。”

    “其實我答應Selena去照看她,不光是因為我想在退圈之前開一場最盛大的演唱會,更是因為你的原因,”溫寧早已習慣他的拒絕,并不為之傷神,反而話鋒一轉,直言不諱,“雖然不知道你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么,但如果是因為我之前所作所為造成的誤會,我多少想彌補些。”

    “更何況我對她很好奇,”她望著電梯屏幕上閃爍的數字,輕輕笑了笑,“對你為什么會喜歡上她這件事也很好奇。”

    “她的粉絲都叫她魅魔甜心。”

    “如果她真的是什么有神秘力量的小魔女,我也想親自領教一下這種蠱惑人心的魔力。”

    蠱惑人心的魔力嗎。

    蕭硯南垂下眼,神情黯淡,但想到她時,唇角還是忍不住勾起很淺淡的弧度。

    她的確有。

    讓他在理智分明告訴他要及時止損的情況下,一顆心卻仍被她釣著不上不下。

    不知道究竟該拿她怎么辦才好。

    原本他們是要直接去地下車庫,但也不知道是不是G層有人按了下行鍵的緣故,電梯停止,轎門緩緩打開。

    蕭硯南抬眼,毫無防備地,望見那張這段時間都只能在熒幕海報上看清的臉。

    恍若隔世。

    女孩顯然也望見了他。

    只是那雙明媚的眼在跟他對上的那一瞬,倏爾便移開。

    像只受驚的小兔子。

    她在躲他。

    察覺到這一點,蕭硯南低斂了眉眼,胸腔郁結。

    看吧,她一個眼神就能將他的四肢百骸都牢牢牽緊,而她呢。

    事情敗露,卻連一句多余的解釋都不再有。

    她不是很會哄人嗎,不是很會蠻不講理強人所難那一套嗎,為什么不來哄他,用那些歪理來繼續說服他。

    是因為現在他已經失去了利用價值,所以連虛情假意都不愿付出了,是嗎。

    就這樣一聲不吭地躲著,默認他們就這樣算了,甚至現在他就站在她面前,她依舊無動于衷。

    煩躁一股股上涌,蕭硯南只覺神經又開始脹痛。

    空氣在電梯門敞開的瞬間,便陷入一種令人窒息的僵持,最終在蕭硯南不耐地按下關門鍵后,才終于得以喘息。

    姜稚禮閉上眼,長長出了口氣。

    其實她有很多話想跟他說。

    可那些欲要脫口而出的言語在舌尖轉了又轉,終究被她默默咽下,覺得還是不說為妙。

    是因為如今的她在面對他時,懦弱的不像自己。

    也是因為她在看到他們站在一起時,忽然真正想要退讓了。

    赤道的太陽和南極的冰雪本就不該出現在同一個畫框,不止一個人這樣說過。

    她原本不服,但現在她只能承認,他們在一起就是個錯誤。

    是錯

    誤,就應該及時糾正,再痛也好過越陷越深-

    從港城回去后,便迎來了《星跳時代》第一期的錄制。

    節目組并沒有給出具體名單,唯一確切的消息是共有三十六位嘉賓。

    除了能通過私底下的渠道得知幾個參與人選外,其余就只有在錄制出發當天在微博上刷路透了,能刷到幾個算幾個。

    這樣慢慢拼湊出名單,大家心里也能有個數,比如知道誰的熱度高實力強,對比出自己大概能堅持幾公,和誰組隊能有更高的熱度和更大的勝算,能怎樣擴大人脈交到哪些朋友。

    姜稚禮并不在乎這些,她來這里只是為了找舞臺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能不能贏有多少鏡頭對她而言只是次要。

    更何況她一向對自己的實力有著絕對的自信,也并不指望能在工作中獲得什么友情,只要在這里能和大家和和氣氣相處就行。

    卻不想在進入錄制園區遇見的第一個人會是溫寧。

    溫寧一直是姜稚禮很欣賞崇拜的歌手,如果不是有蕭硯南這層關系在的話,能和她一起錄節目她一定會激動興奮到要死。

    此刻姜稚禮情緒有些復雜,然而攝像機在抵達時就已經對準開拍,于是她也只能像尋常那樣,露出公事公辦的招牌笑容,很乖巧地打招呼,“溫寧姐你好,我是安禮。”

    溫寧行事并不似她長相那樣高冷,反而很親昵握住她的手,“我們之前見過,還記得嗎。”

    姜稚禮聞言頓了頓,想起前不久在港城那次,隔著一扇電梯門,應該也算是見過吧。

    她勉強不露破綻地笑了笑,“記得。”

    “你那時候行程很忙吧,還能抽空去聽我的講座真的讓我特別驚喜,”溫寧笑著說,“這次有機會一起組隊吧,我一直很期待跟你合作。”

    “好啊。”姜稚禮揚了下眉。

    她是很樂意沒錯,但總感覺這走向似乎跟她想象的有點不一樣。

    溫徹是溫寧的親弟弟,她是一定知道她和蕭硯南曾經在一起的事。

    可她不僅完全沒有任何敵意,跟她說話也親切的仿佛在對待一個關系很好的小妹妹。

    而且她竟然還記得好幾年前的事,明明當時臺下的學生那么多。

    自經歷過唐希還有沈銘肖的事之后,姜稚禮就開始質疑自己識人方面的本領,所以現在她明明感受得到溫寧的真誠,卻仍不知道她是真大度,還是別有目的。

    現在的她實在沒那么容易僅憑感覺就去輕易相信任何人。

    今天要進行初舞臺的展示,在錄完出場后,嘉賓們就要進入后臺化妝間換上自己準備的舞臺妝造,跟拍也就此暫停。

    化妝間有六個,每間六個藝人共用,姜稚禮和溫寧到的比較遲,就只有一號化妝間還剩下兩個位置。

    給她們帶路的工作人員欲言又止,支吾了半天,眼看著快要到了,才跟姜稚禮說唐希也在這,要不要給她換一間。

    “不用。”姜稚禮朝她一笑,示意她去忙自己的。

    能上這個節目的多少都有點背景,不乏一些看起來沒名氣實則是隱形資源咖的藝人,咖位大的不好勞動,而看起來咖位小的又更容易小牌大耍。

    硬要讓她這個最基層的工作人員去幫她協調更換位置,實在是有些太強人所難了。

    工作人員沒想到她這樣好說話,很感激地再次指明化妝間的位置,之后道謝離開。

    化妝間的門是開著的,因此姜稚禮還尚未踏進,便聽到里面嘰嘰喳喳的說話聲。

    “希希,那天飯局上你可受委屈了,還被迫給她道歉,”一道很清脆的女聲說著,“這節目是你家呈總投資的,這里就是你的地盤,她敢來你就盡管給她點顏色看看。”

    “是啊,”另一道女聲響起,“這安禮現在可算是被蕭硯南給拋棄了,一個玩物而已,沒了主人就再也囂張不起來了,你不用顧及什么,只管報仇解氣。”

    “你們在說什么啊,”這時又插進一道冷淡女聲,“安禮怎么了。”

    “這事沒多少人知道,之前我們也不敢說,”方才那道女聲回應道,“我跟你講,她可惡心了。”

    溫寧聽著來氣,剛想快步進去制止,而姜稚禮已然先一步走了進去。

    她踩著小高跟,慢條斯理地走到她們面前,直接搬了個凳子泰然自若地坐了下來。

    除了唐希之外的三個人,聲音冷淡的那個是演員出身的范青月,聲音清脆的那個是愛豆轉演員的宋若萱,是華創的人,姜稚禮那天在飯局上見過她。

    還有一個,也是那天在華府會飯局上出現過的華創的藝人,林苑。

    唐希看到姜稚禮進來,示意林苑別再說了,轉而指了下邊上的兩個化妝臺,“那邊還空著。”

    姜稚禮沒理她,眼神緩緩掃視了一圈。

    在分辨出方才說話的那個人是林苑后,她那雙人畜無害的眼牢牢盯過去,似笑非笑,“怎么不說話了,快開始吧。”

    “跟我講講我有多惡心,我也想聽聽。”

    許是沒想到她會忽然出現,也沒想到她性格反差這么大,氣場強到唬人,簡直幻視《壞種》里那個天使面容卻殺人不眨眼的惡魔,林苑竟一下子有些慫了。

    說了句“你干的惡心事自己心里清楚”后,她就找了個離開的借口,站起身便朝門外走去。

    “去哪啊,我心里還什么都不清楚呢,”姜稚禮根本不給她逃走的機會,抬腳把門踹上,隨即就近勾過一把椅子踢到她面前。

    “坐下慢慢說,說到我徹底明白為止。”

    一把椅子就這樣飛過來,堪堪蹭過她的膝蓋停下,林苑明顯被驚到一顫。

    唐希從前是見過姜稚禮私底下發脾氣的,但也從沒見她兇成這樣過。

    其他兩個人更是驚詫,一時間都回避不作聲。

    見無人出來插手制止,林苑開始無措,抬眼的同時忽然看到站在門邊的溫寧,仿佛是發現了救命稻草一般,“溫寧姐,安禮之前一直在勾引你未婚夫,你在國外應該還不知道吧。”

    她意在轉移矛盾,讓自己得以全身而退。

    “當然不知道啊。”溫寧冷冷抬下眉,林苑見她這幅神情剛面露喜色,就聽到她又說,“不過我一個單身女性,到你這里被直接安排上未婚夫,也覺得挺冒昧的。”

    林苑愣住。

    范青月這時沒忍住,直接嗤笑出聲,“吃假瓜還敢舞到正主面前,也是絕了。”

    姜稚禮掀了下睫毛,看林苑還呆站著沒反應,翹起那條腿的腳尖抬起,又將椅子朝她懟了懟,“把你知道關于我的事都說出來,我聽聽看還有什么新鮮的。”

    她原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氣的人,更何況最近心情淤塞本就無處發泄,這人硬要往她槍口上撞,她不介意多一個出氣筒。

    她是想和和氣氣,但如果別人不想,她也沒辦法。

    化

    妝間沒有攝像頭,林苑咬牙看著姜稚禮這幅張狂狠戾到與甜美人設毫不相干的形象,想揭露出去都沒有素材。

    這時門忽然被敲響。

    “各位老師,我們來錄一些后臺素材,方便進來嗎。”

    “方便。”

    林苑不給姜稚禮反應的時間立即開口,化妝間的門隨即被推開,攝像師和pd一行人涌了進來。

    本想看姜稚禮猝不及防被拍下真實面目,卻沒想到上一秒還惡言惡語眸光兇厲的女孩,幾乎是無縫銜接非常自然地恢復到了明媚乖巧的模樣,很甜的對著鏡頭sayhi。

    第65章 Indulge習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誰教她這樣變臉的!

    林苑目瞪口呆。

    “本來是想打探一下你們初舞臺的妝造,看來你們還沒開始,”pd看她們有站著的有坐著的,尤其是姜稚禮還坐在房間中央,覺得有點奇怪,于是問道,“你們這是……”

    “在做造型之前我們大家先交流一下感情,熟悉熟悉嘛,”姜稚禮指了指尚且空閑的化妝臺,“那邊太遠了,坐在那跟她們聊天都要靠吼的,太費勁。”

    不僅借口找的毫無破綻,就連情緒轉換的也無比絲滑,一雙漂亮的大眼睛很無辜看著鏡頭,語調也帶著些嬌氣的抱怨。

    拋開她爐火純青的裝乖技巧不提,頂著這樣一張臉,即便講出什么離譜至極的話,也能讓人心甘情愿地相信。

    原本以為她就是個甜美溫順的努力女孩,現在看來那只不過是她刻意展現出來想讓人看到的,很巧妙的保護色。

    溫寧饒有興致的看著她,順勢接話,“是啊沒錯。”

    她走到旁邊閑閑坐下,“你們想要打探妝造也有點太心急了吧,我和安禮才剛到。”

    “就是,”范青月許是覺得這情形格外有趣,也出聲幫腔,“我們化妝師都還沒來,只能先聊會天嘍。”

    “這樣啊,”pd笑,然后又采訪了她們每人一些問題,在化妝室拍了一圈后就帶上門離開。

    聽到鎖芯落上的剎那,姜稚禮面上的笑意又冷卻了下來,她冷冷掃過林苑她們三人,“那天的飯局上就只有你們幾個在,如果我再聽到什么有關于我的謠言,我會通通算在你們頭上。”

    “裝什么……”林苑剛開口就被宋若萱拉住。

    “你沒聽剛才溫寧說她單身嗎,網上的那些都是假料,還是先別再招惹她了,看看情況再說。”

    “即便是假料,但她和蕭硯南分手的事一定是真的,我們有什么好怕的,”林苑吃了個大虧,氣極但還是不免壓低聲音,“更何況即便他們沒分手,她也只不過是一個明星而已,你還真覺得她能當上德盛女主人回來報復我們啊。”

    “算了,”唐希皺眉示意她坐下,“來這里就好好錄節目,別節外生枝了。”

    “我不也是在為你打抱不平嗎,”林苑氣憤不解,“剛才她那樣對我你也沒出來說句話,現在反而讓我算了。”

    “我也沒讓你那樣做。”唐希直接轉過身。

    “行。”林苑氣笑,坐回自己的位置里不再出聲。

    她們鬧她們的,姜稚禮不想再理會。溫寧看著她在自己旁邊的桌前坐下,想了想,決定還是親口跟她解釋一下之前聯姻的傳聞,畢竟這件事看起來切實地給她造成了很多非議和困擾。

    “其實我和蕭硯南不是……”

    只是她話還沒說完,就被姜稚禮截斷。

    “挺好的。”她說。

    “什么?”溫寧沒聽清,也或許是聽清了但不理解是什么意思。

    “你也看到了,我就是這樣一個表里不一的人,”姜稚禮看向她,“為了我自己,總是會習慣性的去蒙蔽別人,說謊對我來說就呼吸一樣尋常和頻繁。”

    “我不是什么好人,所以你也不用向我解釋什么,”她無力地笑了笑。

    “我只希望,他不要再遇到像我這樣的人。”-

    因為節目嘉賓都不是新人,大家都行程繁多通告忙碌,因此《星跳時代》每周只在樾市的園區集中錄制三天。

    內容主要是每周的公演舞臺直播,以及公布下一次公演的新規則,重新組隊選曲。

    無法排練完善的舞蹈只能各自私下里練習,等到下一次集中錄制的時候每組成員再聚在一起磨合。

    一旦忙碌起來,兩周的時間便如同飛逝,通過一公的剩下三十二位嘉賓很快迎來二公舞臺的直播。

    姜稚禮拿到自己的舞臺服進更衣室試穿,穿好后站在鏡前,又下意識拍了張照。

    蕭硯南那時要求她,以后有新造型,都要第一時間拍給他看。

    那是他作為男朋友的特權。

    剛開始她還會時不時忘記,可現在終于養成了習慣,他卻不再是她男朋友了。

    姜稚禮指尖劃過相冊,里面有她這段時間積攢的,各式各樣造型的對鏡自拍,都是獨一份的,沒給任何人看過的。

    習慣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她出神片刻,熄滅屏幕,再度看向鏡子里的自己,這才注意到裙子的版型和長度。

    果然,姜稚禮冷哼,又來這一招。

    錄星跳的這段時間以來,總體來說一切都算順利,只是從一公舞臺錄制那天開始,姜稚禮就明顯覺得自己在被針對。

    一公的規則是組內競爭,姜稚禮不幸抽到跟唐希林苑等人一組。

    七個人共同的節目,節目組給其余人準備的舞臺服都是重工高定,唯獨給她的是質感廉價的某寶貨,和龍門架上的其他衣服掛在一起,簡直不像出自一個圖層。

    姜稚禮想要換,而造型師無奈又委婉地告訴她,她能穿的就只有這個。

    于是她便明了,就穿著這身與其他人相差甚大的演出服登上了舞臺。

    她分到的part不多,站c位的時刻也不多,可即便如此,她還是憑借獨特的臺風和出眾的表現成為真正意義上的視覺中心。

    不僅直播票數斷層,當有人扒出她服裝的出處和價格時,還引起了一波熱度,說果然衣靠人穿,誰也沒看出她穿的是兩位數的裙子,還以為是某品牌的未公開高定。

    上次他們目的沒達成,反而讓她人氣暴漲,姜稚禮知道這次直播必然也不會順利,肯定還有什么手段等著她,卻沒想到他們還是只會在衣服上動手腳。

    依舊是便宜貨,版型糟糕還比尋常的短了幾公分,極容易走光。

    直播的不確定因素很多,很多事情一旦發生便是不可逆轉。

    可每次的舞臺服裝都要和置景搭配,這些只有錄制當天才能具體得知,由是姜稚禮明知道自己可能會再次被在衣服上動手腳,卻無法提前做準備。

    這次是對外pk的小組賽,如果穿著跟成員格格不入肯定會影響觀感。

    “你這衣服不行吧。”溫寧試好衣服出來,經過她這邊,看的眉頭一皺。

    “沒事,我想辦法搞定。”姜稚禮撥了個電話出去。

    樾市剛好也有一家清貿,各大高奢品牌的貨都齊全,甚至存有稀缺秀款,姜稚禮直接給總經理打了電話過去,讓他立刻按她的要求送衣服過來。

    好在是這次的曲風偏搖滾,搭出幾身適合的造型應該也要不了太久,雖然園區偏遠,但一定能趕在錄制之前送到。

    自家大小姐的命令當然是十萬火急,總經理接到電話就立刻忙不迭地去辦了。

    姜稚禮放下手機,剛松口氣,繼而又眉頭一緊。

    “你怎么了。”溫寧看她捂著腹部,面色不對,“身體不舒服嗎。”

    “沒事,”姜稚禮強壓下不適,“今天還沒顧上吃飯,有點餓了。”

    “剛好我點的煲仔飯到了,一起去吃吧,”范青月路過聽到她這樣說,立刻邀請道,“那個分量很大的,我一個人吃不完,而且真的超超超好吃。”

    范青月這個人直來直往的,性格很好,這次跟她們在一

    個組,關系也很快拉近。

    于是姜稚禮也不拒絕,和溫寧一起,三個人擠在一個化妝臺前開始吃飯。

    是很美味,但胃部隱隱地灼痛讓姜稚禮沒吃幾口便再難以下咽,只能借口自己飽了,靠在一旁休息。

    “你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啊。”范青月也察覺出她的異樣。

    “沒事,”姜稚禮搖搖頭,“休息會就好了。”

    這陣子她的飲食越發的沒規律,有時候一整天就只用咖啡對付過去,她原本沒在意,但最近時不時便感覺胃部不適,不過好在并不是太嚴重,通常忍忍就能過去。

    一會就要上臺演出,沒必要在這個時候說出來害大家擔心,也顯得她很矯情。

    范青月看在眼里,默不作聲去了隔壁組的化妝間給她找藥。

    “你們有沒有什么止疼藥。”

    “誰生病了?”唐希問。

    “安禮,”范青月說,“我估計她是來姨媽了但不好意思說。”

    “來例假痛可一定要吃藥的,硬撐沒好處。”一個姐姐立刻起身去翻找,很可惜沒找到,抱歉地說,“可能上次給她們分完了。”

    “止痛藥嗎,”林苑這時剛好進來,“我有。”

    她主動這樣說,范青月倒不敢要了,“你有這么好心?”

    “自己看,拆都沒拆過,”林苑不耐煩從包里翻出一板布洛芬拿給她,“愛要不要。”

    范青月檢查了一下,看的確沒什么問題,才狐疑地道了聲謝離開。

    門被帶上后,唐希看到林苑拉上包鏈的同時,神情有些異樣。

    她分辨不清,但覺得應該不會有什么事,也就什么都沒說。

    范青月回去的時候,姜稚禮要的衣服已經送到,正忙著在那邊試穿。

    “這么快啊,”她驚嘆,“這商場效率也太高了。”

    “是啊。”姜稚禮在鏡前轉來轉去,其實她也覺得送過來的有點太快了點,而且這幾套衣服都搭配的很是她的風格。

    真會辦事,姜稚禮很滿意,等忙完給一定給經理發筆大獎金。

    “時間還充裕,先別光顧著試了,”范青月倒了杯溫水過去,直接扣出一顆藥喂進她嘴里,“先把止痛藥吃了,強撐著上臺昏倒了可怎么辦。”

    姜稚禮猝不及防,看她這樣關心自己,還是乖乖抿了口溫水把藥吞下,“謝謝。”

    “客氣什么。”看她喝了藥,范青月才算放下心,走到一邊換自己的衣服去了。

    只是這止疼藥吃了后,姜稚禮卻并沒覺得藥效有發揮,反而疼的更嚴重,甚至由之前的隱痛轉變成了痙攣性的絞痛。

    她們組的節目是第一個,上臺前姜稚禮忍不住去衛生間吐了一次,并沒有任何好轉。

    溫寧和范青月見她這個樣子都慌了神,要送她去醫院,但姜稚禮從不允許自己有任何一次的臨陣脫逃,強撐著上臺,維持著表情管理,毫不出錯的完成了表演。

    只在滿場舞臺燈光熄滅的一瞬間,她所有意志力都在完成表演的那一刻消失,眼前一黑,徹底失去意識。

    也不知道是不是夢,在漫長的漆黑與恍惚間,她好像聽到了蕭硯南的聲音。

    第66章 Indulge他想念她,他罪有應得……

    在被簇擁著抬上救護車的那一路,周圍都鬧哄哄的,各種各樣的聲音充斥在同一片空氣里。

    后來只聽得到醫生護士的說話聲,醫療監護儀器運行時冰冷的聲響,還有小躍的抽泣聲。

    范青月好像也在哭,溫寧在打電話慌張的說著什么。

    再后來,一些冰涼的液體順著喉管流入身體,很快,姜稚禮覺得那種灼人,讓她近乎暈厥的疼痛好像消失了,但肢體上的無力感卻越發濃重,原就恍惚不清的神智也陷入徹底的模糊。

    這種徹底失去自主權的感受很陌生,有一瞬間她覺得,或許她這次便真的再也醒不過來。

    那就這樣吧。

    想到這,姜稚禮反而釋然,動彈不得也索性不再掙扎,只是在有思考余力的最后時刻,她想的竟然是,她就這樣死了,他會不會為自己難過。

    但愿不會,也應該不會,有誰會對一個傷害過自己的人報以同情。

    她只期望再睜開眼時如果能回到過去,能夠和他真誠坦蕩的重新再來一次,那就好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眼前仍舊漆黑,但她安靜無比的世界里好像逐漸有聲音開始回攏。

    “她現在怎么樣了。”那道素來沉穩冷靜的聲線此時聽起來竟格外急切。

    “她原本就有胃炎的癥狀,又在幾乎空腹的狀態下服用布洛芬這類會刺激胃黏膜的藥物,加劇了胃部炎癥。”

    醫生的聲音響起,“不過所幸并不是太嚴重,突然昏厥是因為她近來過度疲勞,心理壓力過大,體能跟不上,再加上胃部的疼痛刺激導致,等到出院后再悉心調養一段時間就能徹底痊愈了。”

    “但她現在體重過低,已經有貧血的癥狀出現,家屬要記得平時讓她按時吃飯,保證每餐的營養,少吃刺激性食物,飲食方面以清淡為主,像小米粥,山藥粥這類的食物都有利于胃部疾病的恢復。”

    “好的,多謝醫生。”

    姜稚禮依舊睜不開眼,渾身也依舊使不上一絲力氣,只覺得這聲音離她如此近,卻又是如此虛無。

    是夢嗎,還是她彌留之際出現的幻覺。

    總之一定不可能是真的,否則他怎么會出現在這里,醫生又怎么會稱他為家屬。

    看來上天還是眷顧她的,能在這個時候,讓她還有機會聽一聽他的聲音。

    真好。

    醫生走后,蕭硯南才緩緩走回病床旁坐下。

    彼時他剛落地港城,在去往德盛分部大樓的路上,靠在普爾曼的后座,目光嚴肅地盯著手中的平板。

    林錚以為他是照例在處理公務,卻沒想到,他手中平板上正在播放的,卻是《星跳時代》的直播。

    女孩的表現精彩的一如往常,在音樂收尾,擺出endingpose的時候,她還是一副精神奕奕的樣子。

    蕭硯南向來只看有她的表演,現在表演結束,他正準備退出直播界面,卻在燈光徹底熄滅的那一刻,一片漆黑中,看到剛才還看起來狀態良好的人影就這樣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冷不防目睹這一切,他的心瞬間被狠狠揪緊。

    盡管界面被導播很快切走,主持人也立刻開始控場銜接下一個節目,但他分明聽到現場響起張皇失措的尖叫聲,還有一些模糊不清的呼喊聲。

    他再也顧不上任何,立刻讓司機調轉車頭,朝樾市的方向開去。

    途中溫寧給他打來了電話,告訴了他醫院的地址,讓他不用太擔心,情況不算太糟糕。

    但趕去醫院的這段路,仍是他覺得最煎熬的兩個小時。

    恍惚間,蕭硯南仿佛回到那年圣誕,他在約克的莊園里接到消息,母親出事正被送去醫院搶救。

    岑州同帶著他馬不停蹄趕到愛丁堡,卻仍沒來得及見到母親最后一面。

    迎接他的,只余漫天風雪。

    那一度是他最懊悔的事。

    盡管溫寧告訴他姜稚禮的情況并沒有那么糟糕,但他仍不可遏制地設想到最壞的結果。

    設想到失去她這件事,他絕無法承受。

    好在她平安,一切都仍有挽回的余地。

    床頭開著一盞并不刺眼的夜燈,暖調的光線在黑暗中擴散開來,微弱的朝四周蔓延。

    光線能覆蓋到的盡頭,剛好足以讓蕭硯南看清女孩的臉。

    小躍已經幫她洗過臉,拭去精致濃重的舞臺妝容后,余下的,只是一張極盡蒼白脆弱的面容。

    他就這樣靜靜盯著她,在那濃密漆黑的睫毛下,他仿佛看到有碎星滑落。

    “怎么哭了。”他凝眉,指節探去,很輕地拭去那抹淚痕。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感受他的溫度,那淚水瞬間變得洶涌,不管不顧將他的手指染濕浸透。

    “對不起,”她沾上哭腔的嗓音含混地說著,努力朝他掌心貼了貼,“對不起。”

    都這個時候了,還想著道歉。

    蕭硯南微嘆,剛準備開口,就聽到她細碎的聲音從唇間溢出,“……我好想你。”

    心瞬間像被什么擊中。

    也不知道麻醉的藥效是否已經過去,她現在的意識又是否有哪怕一絲的清醒。

    蕭硯南看著這張因哭泣而顯得愈發破碎的容顏,指腹無意識拂過她臉頰。

    她現在知道他是誰嗎。

    她說想念的那個人,是他嗎。

    他想問,但話到嘴邊,又忽然覺得不重要了。

    被她當成別人又能怎樣呢,他可笑地想,那不過是一個虛影而已。

    在現實里消失無蹤,她唯獨能夢里才能見到的虛影而已。

    他似乎還應該慶幸,多虧他和那個人相似,這樣她才愿意主動來到他身邊。

    這種想法荒唐極了,可蕭硯南卻知道自己無比清醒,甚至沒有一刻能比現在更清醒。

    不重要了,一切和她相比,都不重要了。

    他這輩子大概早就敗在了她手里。

    其實在接到她最后那通電話的當下,他就隱隱有種沖動,告訴她分不清也無所謂,他會和她繼續在一起。

    那是他永遠在咬牙較勁的人生里最沒骨氣的時刻,他意識到的瞬間不愿承認,于是匆忙掛斷了電話。

    可愛是骨頭里的泡泡,就那樣充斥在他的身體里,不斷的,無法克制的冒出來。

    吻落在她緊緊皺著的眉頭之間,蕭硯南閉上眼。

    他想念她,他罪有應得-

    姜稚禮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

    她望著白的沒有一絲雜質的天花板,許久,才終于回憶起之前發生的事,意識到自己現在在哪。

    “叔叔阿姨,安安醒了!”小躍過來查看她的液體輸的怎么樣了,發現她眼睛睜著,興奮地喊。

    頓時一陣冗雜的腳步聲響起,不多時,病床前就圍了滿滿當當一圈人。

    安清瀾姜奕和,姜珩川姜予執,溫吟知梁嘉念也在,還有顧放和莊靈。

    “你們來這么多人做什么,”姜稚禮虛弱地笑了下,想撐起身子,“我這也沒多大事吧。”

    “還說沒多大事,你在舞臺上昏倒的熱搜現在都還掛著呢,”梁嘉念看著她,心疼又沒好氣,“你知道你倒下去那一瞬間有多嚇人嗎。”

    “現在感覺怎么樣了,”安清瀾坐在床邊,輕輕摸了摸她的臉,“餓不餓,想不想吃東西。”

    雖然已然經過掩飾,但姜稚禮發現媽媽的眼眶還紅著。

    她壓下鼻尖泛起的酸澀,沒說什么別的話,只點點頭,“是有點餓了。”

    “行,哥給你去弄吃的,媽你先慢慢讓她坐起來。”姜予執聞言叮囑了句就轉身。

    “吃的我去給她端,你去那邊給她倒杯水。”姜珩川把他推到一邊。

    “幼不幼稚,這你也要搶。”

    很難想象他們兩個現在都是三十上下事業有成的成熟男人,還是跟以前一個樣,姜稚禮看著兩個哥哥的背影覺得好笑,同時也有種家人都在的踏實感。

    心下原本輕松了不少,可隱約有些片段在腦海里閃回。

    一定是夢了,她想。

    可小躍似乎是看透她的想法,在調整床讓她坐起的時候,湊到她耳邊悄悄說,“你昨晚剛出手術室他就到了,照看了你大半晚,你家人都來了他才走的。”

    這個‘他’指的是誰,不言而喻。

    “還有哦,昨天你上臺之后又有人送了衣服過來,說是從清貿來的,因為堵在路上所以來遲了,”小躍說,“我問他們不是之前已經來送過一次了嗎,但他們說沒有再派別的人過來了。”

    “怎么會?”姜稚禮驚訝睜大眼,“那我穿的那些衣服是誰送來的。”

    小躍聳聳肩,不置可否。

    姜稚禮陷入思緒里,一時怔忡-

    在醫院住了三天,姜稚禮的身體基本恢復,顧放幫她推了很多工作,除了正在錄的星跳之外,能延期就延期。

    她是再也不會隨著姜稚禮任性了,一切都以她的身體健康為重。

    就這樣將養了一周,姜稚禮如期參加星跳時代最新一期的錄制。

    “對不起啊,都怪我,”范青月見到她時就拉著她道歉,自責的不行,“我不應該自作主張給你亂吃藥的,害得你住院,真的很對不起。”

    范青月這段時間已經找她道過好幾次歉了,補品什么的也給她買了一大堆,其實姜稚禮并不怪她,知道她是好心。

    而且住院也不是全然沒有好處,她沒想到蕭硯南會去看她。

    雖然最終還是一句話沒留就離開。

    他還是在意她的吧,姜稚禮想。

    可很明顯還是在生她的氣。

    她想給他發個消息,但寫了又刪,刪了又寫,最終還是什么都沒發出去。

    其實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要跟他說什么才算合適。

    這期結束又淘汰了一批人,錄制一次人少一次,導演組說訂好了地方聚餐,讓大家務必要參加。

    溫寧因為公司有事,一結束就趕飛機回了東京,姜稚禮原本也不是很想去,但這次淘汰的也有她同組的成員,相處的都還不錯,不去似乎有點說不過去。

    地點在樾市很老牌的酒樓,到了包廂后,姜稚禮正準備坐下,卻被導演拉到一邊,說今天投資方的人也在這邊聚餐,很多大廣告商都在。

    她現在是節目熱度最高的嘉賓,理應過去和他們見一見,說不定還能談成一些合作,對她很有好處。

    姜稚禮一聽投資方就警覺起來,肯定又是蕭呈的主意。但她現在絲毫不懼,也不為難導演,同意過去。

    不就是仗著她如今在他的節目里,想隨意為難拿捏嗎,她倒要看看除了給她衣服上做手腳,他還能翻出什么浪。

    吃了那么久的啞巴虧,無論如何,她今天都不會讓他痛快。

    很快姜稚禮便在導演的帶領下來到了那間包廂,果不其然,主位上坐著的是蕭呈。

    “看看,這可是我們節目這季板上釘釘的冠軍,各位老板如果有什么商務合作,今天就可以提前商談了,”蕭呈見她進來,勾起笑容,率先起身拉開自己身旁的椅子,“來安禮,坐這。”

    姜稚禮打量了一圈,發現就正正好好剩了那么一個位置,只能走過去坐下。

    “必須的呀,安小姐這么漂亮,熱度又高,那可是我們合作的不二人選。”

    “不過節目里熱度高的還有幾位,不見得安小姐一定是冠軍吧,”一個肥頭大耳,臉上都能刮下一層油的中年男人邪笑著,“不如安小姐在這里給我們現場跳一段舞,讓我們品鑒品鑒,看看是不是有冠軍的實力。”

    滿場一陣哄笑附和。

    “好啊,”姜稚禮笑容漫不經心,“但我有舞臺才跳,你要不現場在這里給我搭個臺子?”

    “你這話說的,”中年男人笑了兩聲,“這么臨時上哪去給你找舞臺,就將就一下吧。”

    姜稚禮點頭,“行,那就將就。”

    她懶懶抬起指尖,指了下包廂里的空地,示意中年男人,“你趴在那,給我充當一下臨時舞臺也行。”

    誰也沒想到她會態度傲慢的說完這番話,包廂空氣頓時安靜下來。

    “你個臭婊子裝什么清高,”中年男瞬間暴怒,“讓你跳是看得起你,別給臉不要臉!”

    “好了好了,張老板別生氣,我們和氣生財,”蕭呈笑著開口,充當起和事佬的角色,同時還不動聲色把手搭在姜稚禮肩上按了按,“我知道,你這幾天錄節目累了,不想跳就不跳。”

    “離我遠點。”

    姜稚禮瞪他一眼,不留情面把他手打開,但蕭呈無動于衷,夾著煙的那只手重新去摟她的同時,還將一杯酒放在她面前。

    “你陪張老板喝一杯,這事就算過去了,什么合作都好談。”

    他湊到她耳邊,說教意味濃重,“這些人你都得罪不起,乖一點,我肯定為你多撈點好處。”

    姜稚禮原就討厭煙味,此時被他這樣靠近更是忍無可忍,直接舉起酒杯反手潑了他一臉。

    “操,”蕭呈猝不及防被紅酒糊了滿眼,一時無法視物,氣急卻仍精準抓住她手腕,“好好說不行是吧,那你他媽今晚就別想走了。”

    姜稚禮原本就是來找他不痛快的,如今目的

    算是達成,也算是徹底撕破臉,本想就此直接離開,卻沒想到又被他一把扣在座位上,手腕被勒到發疼。

    這滿包廂都是他的人,姜稚禮掙脫不開,心下開始有些慌亂,她就是憑一時意氣來到這里,沒想著留什么后手,這樣下去恐怕一會真的會走不掉。

    事已至此,她當機立斷,索性趁其余人沒反應過來時,抄起剛才的酒杯狠狠砸在蕭呈頭上,在他吃痛時迅速抽出手起身。

    她這一下用了十足的力氣,高腳杯杯身碎裂,玻璃渣四濺。

    “攔住她!”

    姜稚禮舉著手中殘損鋒利的酒杯,“不想死就盡管攔我。”

    她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夠兇狠氣場夠強大,但也自知勢單力薄,好在這些人都是一群酒囊飯袋,沒人敢冒著受傷的風險過來抓她。

    而與此同時,包廂門被敲響,隨后一群服務員涌了進來,好像是今晚酒樓安排的什么活動,場面一時混亂。

    姜稚禮趁亂迅速離開,也來不及等電梯,直接順著樓梯飛快往下跑。

    到這時她才真覺得有些后怕,只想盡可能快的逃離這里。

    因為速度太快,跑到轉角處時她躲閃不及,迎面撞上一個高大人影。

    其實也并非是她躲閃不及,而是這人好像原本就在這里等她似的,就紋絲不動的等著她撞進懷里。

    霧林苔蘚的氣息猝不及防充滿鼻腔,姜稚禮一滯,原就急促的心跳更亂的毫無章法。

    須臾,她緩緩抬頭,對上那雙漆黑沉冷的眼。

    第67章 Indulge高空囚籠

    那目光有種冰冷到極致的灼人感,姜稚禮只看了一眼便又垂下眼。

    連發短信都不知該說什么,現實里見到了更是不知如何面對。

    腦海一團亂,她下意識就想逃。

    “撞到你了,抱歉。”姜稚禮低聲說完,欲要側身從蕭硯南身旁經過,卻不想被他一把箍住腰,直接拉回去禁錮在懷里。

    “剛才不是很威風很能耐嗎,”蕭硯南冷著臉抬起她的右手,瑩白纖細的手指還緊緊攥著那半截碎裂的酒杯,手上濺到的暗紅酒液和一些細碎的傷口混雜在一起,像一幅動人又心驚的畫。

    他掰開她的手指,把那危險的東西丟進一旁的垃圾桶里,“膽子大到那種地方你都敢去,見到我有什么好躲的。”

    “對不起。”

    他氣場原就強盛,此時周身幾乎跌破冰點的氣壓更無端讓人生畏,姜稚禮依舊不敢看他,垂著頭解釋,“他們可能會來追我,我不想給你添麻煩。”

    早已習慣,并且可以說是極其喜愛她的嬌氣任性,蕭硯南受不了她現在對自己這樣低眉順眼,客氣疏離的態度。

    “你給我的添的麻煩還少嗎。”他冷哂。

    讓他的整個人,整顆心都全然陷入到了這個無法逃離的漩渦里,現在卻如同一個局外人似的說不想給他添麻煩,是不是有些太遲了。

    姜稚禮眸光黯淡。

    是啊,他為她破過那么多次例,為她違背了那么多次原則,換來的卻是這樣的結果。

    她這個人,恐怕就是他人生里最大的麻煩。

    “對不起。”現如今除了道歉,她實在不知道還能說什么,還可以說什么。

    “你就只會說這一句嗎,”蕭硯南掐住她的下頜抬起她一直刻意藏起的臉,語氣因為氣忿而加重了幾分,“姜稚禮,我現在就站在這里,你有困難都不會想著來找我嗎。”

    “你現在就已經有本事到隨意作踐自己的身體,可以不計后果的惹事了是嗎,”他死死盯著她,“你如今什么事都可以自己承擔,再也不需要我了,對嗎。”

    “我不敢,也沒資格,”姜稚禮被迫仰起臉看著他的眼睛,眼眶逐漸濕潤,“你身邊會有更多很好很適合你的人出現,唯獨我,不應該再出現在你面前,不應該再來打擾你的生活。”

    “對于我之前的所作所為,我無可辯駁,”她的目光脆弱,語氣艱澀也堅定,“所以我們現在還是做陌生人會比較合適。”

    “陌生人。”蕭硯南冷笑出聲,快要被她氣瘋。

    哪怕知道她對他沒有真心,他還是沒日沒夜的想她,牽掛她,為她擔驚受怕的這些日子,她竟然已經把他當成了陌生人。

    這世上還會有誰能像她這樣冷心冷肺。

    他懶得再顧忌任何,直接俯下身,狠狠堵住她這張只會說出氣人話的嘴。

    姜稚禮攥緊他的衣襟,眼眸驀然瞪大。

    時隔這么久,再度被他的氣息占領,而這種感受卻并不熟悉。

    這大概不能算作是吻,是一股啃食般的力道蠻橫地侵占她口腔中的一切。

    有力的大手只一只便能輕易禁錮住她的臉,讓她只能抬著下巴方便他迎合他,任由他將自己的舌吮到濕淋發疼,任由他在自己紅腫嬌嫩的唇瓣上留下很深的齒痕。

    姜稚禮淚眼模糊,疼痛和酥麻夾雜,手掌抵在他胸膛盡力推拒,幾乎要喘不過氣。

    “還是陌生人嗎。”

    放她喘息的空檔,蕭硯南很惡劣又兇狠地一口咬在她下唇,“陌生人會像這樣接吻嗎。”

    姜稚禮艱難喘息,全然說不出話。

    他盯著她的眼,一向深沉到如有霧靄的眼此時卻如狼般野性難馴,“姜稚禮,既然決定了要利用我,那就利用到底。”

    “你沒有半路退出的機會。”

    說完他便直起身子,拉著她徑直朝酒樓外走去。

    “去哪,”姜稚禮直覺不妙,跌跌撞撞跟在他身后,慌亂間找了個無比蹩腳的借口,“我還有事。”

    “有什么事,不就是要回京北嗎,”蕭硯南根本不理睬她的掙扎,直接把她塞進車里,“順路,我送你。”

    他好像永遠對自己的行蹤了如指掌,姜稚禮吞咽了下,又緊接著開口,“可我的行李……”

    “你助理會處理好。”

    他也坐進了車里,雙手交疊,又變得四平八穩。

    卻更讓人慌亂。

    “蕭硯南。”姜稚禮緊張地盯著他。

    “這么快就忘記了嗎,”蕭硯南看向她,唇角微微勾起,卻帶來更濃重的壓迫感,“你應該叫我,阿硯。”

    他的眸色在窗外霓虹的映射下忽明忽暗,而那股直白的危險卻從未改變,姜稚禮睫毛顫了下,暗自捏住裙擺。

    黑色普爾曼一路駛入樾市機場的貴賓航站樓,在經過很快速的安檢流程后,姜稚禮再度登上了那架由內而外都黑的雅致清冷的灣流G550。

    飛機很快便進入平流層,一萬兩千多米的高空上,一切都是那樣平穩又冷寂。

    臥室的隔音艙門緊緊闔著,將一切響動都囚禁在這更小的一室空間內。

    當姜稚禮被扯掉外套不由分說丟到床上的那一刻,身體已經由內而外滋生出一種顫意。

    她本不必如此緊張,可蕭硯南今晚很不一樣,渾身戾氣重到讓她害怕。

    在樓梯間失控過那么一陣后,他看似恢復如常,一路過來都是那副矜貴穩重的模樣,可大概只有她感覺得到,他冷靜自持的表皮下潛藏著多么濃烈涌動的危險。

    他一定是要找自己報仇,姜稚禮無措地想。

    他要怎么樣她都應該受著,可是……

    看著蕭硯南很隨意地將他那件考究平整的西服丟到一邊,開始慢條斯理拆袖扣,解領帶的時候,姜稚禮的心已然跳的極快。

    這種仿佛要被凌遲般的感覺太煎熬,姜稚禮還是無法就這樣安靜的坐以待斃,盡量放緩動作起

    身,悄悄往門邊挪過去。

    蕭硯南完全沒看她,語氣淡然,“看來你想在外面。”

    “不是!”姜稚禮腳步猛然頓住,她又能逃到哪里去呢,她反應過來。

    他把她架來飛機上就是這個目的吧,在這里他不必費心看住她,因為她哪也去不了,這在萬米高空上移動的華麗空間就是她的囚籠。

    姜稚禮深深吸進一口氣,回過身看向他,“能不能……”

    話說一半,她覺得難以開口。

    “嗯?”蕭硯南鼻息間溢出淡淡一聲。

    姜稚禮鼓起勇氣,盡量放軟聲音祈求道,“能不能等到回家再說。”

    黑色緞面的領帶被徹底從領口抽離,蕭硯南終于看向她,唇角若有似無地勾了下,“抱歉,我等不了。”

    話音落下,姜稚禮便被抵在門板上,纖白的兩只手腕被舉到頭頂箍住,緊接著那條面料光滑的領帶如同蛇一般纏上,一圈一圈,將她纏成禮物的形狀。

    “別這樣,”這種感覺實在太被動太糟糕,姜稚禮掙扎了下,無助抗議,“我不能動了。”

    “你用不著動,”蕭硯南將打結牢固的‘禮物’扣過他脖頸,順勢低頭含住她的唇,“抱著我就好。”

    她今天穿著的是一件魚骨收腰的吊帶上衣,自帶胸墊的款式,側邊的拉鏈一拉開,一切都一覽無余。

    探索過數次的領地已經不再是秘密,他看起來慢條斯理,動作卻毫不溫柔,略帶薄繭的手很熟稔地肆虐采擷,她吃痛出聲,喘息卻又被他密不透風地吞下。

    終于吮夠她唇舌,滾燙粗暴的吻又順著她細長的頸壓下,在方才被指腹薄繭揉出的痕跡上又蓋上同樣鮮紅的印記。

    姜稚禮覺得暈眩,支撐不住下滑,而他寬大的掌心已然在等待就緒,成為她新的座椅。

    冰冷的表盤摩擦著腿側最敏感的皮膚,她的雙臂還被捆綁著被迫掛在他肩上。

    姜稚禮避無可避,只能低低嗚咽著,將頭抵在他堅硬而柔韌的胸肌前,企圖能借此得以紓緩那股橫沖直撞又尖銳難耐的感受,可局勢卻在她體內愈演愈烈。

    也不知道密道里究竟有什么寶藏,值得他這樣深刻而賣力的挖掘。

    哪怕最終只扣挖出了泛濫成災的水流,他好像也樂此不疲。

    薄薄的蕾絲緞帶本就被撥在一邊搖搖欲墜,此刻被浸透的手指稍用力一扯,便如折翅齒的蝴蝶般撲簌落地。

    姜稚禮還未反應過來,便被他抱起倒在鋪著高支棉床品的床墊上。

    光滑蓬松的質感跌上去如同墜入云海,同時那具高大勁瘦的身軀也徹底壓下。

    與他禁欲冷淡外表完全不同的力量感猙獰驚人,沒了那片質地輕盈的蕾絲保護,終于沒有障礙的和她的觸碰。

    即便她已經全然接受過他的脫敏訓練,卻依舊覺得心驚。

    因為這次恐怕真的不一樣,他不會再給她任何選擇適應的機會。

    原本應該是流動著的巖漿卻堅硬的如有實狀。

    并沒有急于進展,反而只是偎蹭著,享用著先前發掘出的戰利品,讓每一處都被它最喜歡的滑膩甜漿充足包裹。

    姜稚禮的手又被他綁在頭頂,很沒有安全感的姿勢,一切都暴露無遺,盡在他掌握。

    她感受到那讓人難耐又可怖的觸感,胸口微微起伏著,手掌攥的很緊。

    “你現在就這么怕我。”蕭硯南居高臨下地掃視這一切,看著她顫栗的模樣,不悅充斥著腦海。

    他咬牙切齒地俯下身,氣息燙灼著她的耳廓,說話的同時已經精準找尋到,“如果把我當成那個人,你還會怕嗎。”

    “我沒有。”

    姜稚禮緊緊閉著眼,她無法喘息,自暴自棄將頭扭到一邊。

    蕭硯南眸子兇戾地瞇起,“看著我。”

    他用力掰過她的臉,在確保她瞳孔里都是自己的當下,掠奪般入室。

    第68章 Indulge你想怎么利用我,想拿……

    前所未有的飽脹感伴隨著些微的疼痛瞬間直沖入內,姜稚禮幾乎是瞬間溢出生理性的淚水。

    雙手被綁在頭頂,她無處抓握難耐無比,只能一口咬在他還鉗著自己臉頰的虎口上,這才勉強沒發出什么會讓自己愈發羞惱的聲音。

    可現在被束縛的不止她一人,蕭硯南渾身的肌肉也幾乎是瞬時繃到最緊。

    大概是因為她無法適應他的初來乍到,緊張到下意識將自己縮起,隨即更猛烈沖上的那股極致酥麻讓蕭硯南頭皮幾乎都要爆炸。

    還真是,難以預料的感受,無比讓人瘋狂。

    誰說painkiller不能是致命毒藥。

    他低喘出聲,所幸適應能力很強,不過靜置須臾,便又恢復了那種游刃有余的狀態。

    虎口上已經有她留下的明顯牙印,蕭硯南抽出手,不允許她再繼續咬下去,也不允許她咬自己的唇克制,執意要讓她叫出來。

    精壯又勁瘦的腰線離她忽近忽遠,或貼著暗磨。

    自幼接受系統的精英教育,坐擁龐大商業帝國的掌舵人,精明之處不僅僅體現在斂財的能力上。

    正如此時,他一刻不離地盯著她那張如同高燒不退般的面容,細致觀察著每一次動作下她神情的變化,哼吟的區別。

    很快,便將她不為人知的一切都盡數掌握。

    姜稚禮眼前被不斷滑落又涌上的水霧迷蒙著,被他完全拿捏著弱點,每一次進攻都精準無比。

    靈魂仿佛被一股強大的離岸流席卷,漂泊無處,直至卷入一處充滿霧林苔蘚味道的沉冷深海,再難以得見天日。

    急風驟雨間,蕭硯南喘息聲加重,愈發暗沉的眸色片刻也未離開她的臉。

    她在哀嚎,像一只落入陷阱的小獸,紅腫的唇間發出的聲音是低低的,綿延的。

    那張清純又明艷的面容此刻染上酡色,柔順的發絲有些許黏在她汗濕的肩頸,如同墨汁在白皙皮膚上宣泄出的書法狂草。

    都是他的杰作。

    他強壓著腦海里那些極惡劣的凌虐意圖,卻又恨不得每一下都刻進她的骨髓,讓她永永遠遠記得自己是誰,讓她再也無法把他當成別人。

    平流層上的飛機怎么會顛簸,可姜稚禮的確覺得顛簸不停,她的世界如今都是暈眩的,沒有片刻安穩,甚至還愈演愈烈。

    線條明細的下頜在他刻意的沖撞之下連帶著脖頸和脊背都難忍地向上拱起,本是無意識的舉動,卻正方便讓他將熟透的野草莓吃進口中。

    漂亮極了,他恨不得能咬出汁水。

    全盤失守,姜稚禮的意志本就搖搖欲墜,此刻更是雪上加霜。

    身體上所有淚水一同浸濕了床單,那灼人的山巖也跟她一同平息。

    姜稚禮以為事情得以就此結束,閉上眼,頭歪在一邊的枕頭里平復呼吸,然而卻再度聽到鋁箔袋被拆開的聲音。

    她慌張地抬起濡濕的睫毛看過去,入目便是他塊壘分明的腹肌,體脂率極低的冷白色皮膚上,蔓延下去的幾道青色筋絡格外清晰,張力十足。

    姜稚禮眼神自動拘束在那一處,不敢再多瞟一絲一毫,視線往上,正對上他深邃陰沉的眼。

    “還…要……?”她顫聲試探。

    她不知道時間已經過了多久,但總之一定很久,一次都這么久,再來一次豈不是都要落地了。

    照他這種架勢,恐怕落地都不一定能結束,她根本不敢想到時候的場面有多尷尬。

    “一次怎么夠。”蕭硯南無波無瀾。

    要他心甘情愿的當一個影子的替代品,一次未免有點太便宜她了。

    姜稚禮認命閉眼,感情債,果然沒她想象的那樣好償還-

    京北的三月初不同于樾市,風很大,即便開春,體感溫度也沒比冬日里高到哪去。

    姜稚禮沒有任何行李,渾身上下唯一有厚度的針織外套在這里也絲毫不頂用。

    走下舷梯時,她身上裹著蕭硯南的駝絨長大衣。

    他的衣服對她而言太過寬大,極不合身,衣擺近乎拖地,讓她走每一步都像穿了禮服一樣小心。

    怕弄臟衣服,她試圖提起衣擺,卻被蕭硯南按下,幫她攏好衣襟,悉心遮好她光裸在外的雙腿。

    “臟就臟了,”他說,“病才剛好,別凍著。”

    “你也知道我病才剛好。”姜稚禮小聲嘀咕。

    剛才快捅到她胃里的時候怎么不說,她原本得的就是胃病。

    “你說什么。”風太大,蕭硯南只聽到她的聲音細微地飄過。

    “沒什么。”姜稚禮搖頭。

    她只想就此結束,并不想再給自己惹麻煩。

    機場派來接機的考斯特和蕭硯南

    在京北的那輛幻影都停在飛機旁。

    林錚幫他們拉開車門,蕭硯南讓姜稚禮先上,而轉頭的瞬間,發現她已經朝著旁邊那輛黑色考斯特走去。

    “去哪。”他叫住她,不悅皺眉。

    姜稚禮腳步微頓,略側過頭,“衣服我回去洗干凈還你。”

    蕭硯南大步上前,一把拉住她,“我問你去哪。”

    “我應該還清了吧。”姜稚禮睫毛垂著。

    “什么?”蕭硯南斂起眼睫。

    “如果這是你的報復的話,我應該已經還清了吧,”

    姜稚禮抬眼看他,語氣很平靜,“我騙了你三個月,還你三次,應該夠了吧。”

    蕭硯南本以為他們如今已經能算作是和好,卻沒想到她竟然說出這樣的話。

    太陽穴又被她氣的發脹,有時候他真想扒開她的腦子看看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姜稚禮,在你心里,我就是這樣的人是嗎。”

    “你不是這樣的人,但我是,”姜稚禮說的緩慢,微弱的光影下,澄澈的眼底隱約發亮,“我現在沒有辦法能裝作若無其事繼續跟你在一起,如果能兩清,對我們都好。”

    “我不同意。”蕭硯南盯著她,咬著牙一字一頓。

    “蕭硯南,其實我曾經真的想忘記過去的一切和你好好在一起,我覺得我能做到的。”

    “跨年晚會是我最后一次唱《LastYear》,我原本打算將這一切都遺留在往年,然后和你一起跨年,一起迎接一個獨一無二的新開始,我一點都不想傷害你。”

    “可那天我說我真的喜歡你,你問我能不能分清這份喜歡究竟是給誰的,”姜稚禮聲音開始哽咽,“我覺得我好像是能分清,但又好像已經徹底分不清了。”

    “你接受不了這樣的感情,”她望著他的眼睛,“所以我們還是,”

    話還沒說完就被蕭硯南干脆打斷,“你怎么知道我接受不了。”

    姜稚禮訝然地張大眼,眉尖蹙著搖搖頭,“你不會愿意……”

    “我會。”蕭硯南聲音低沉,字字有力。

    姜稚禮唇微張著,看著他那張清俊斐然的臉,和那雙一貫冷漠傲岸的眼,一時怔住。

    這不該是他會說出的話。

    他這樣貴重潔凈的一個人,就應該永遠高高在上。

    他過去從未被人好好愛過,本該得到最真誠熱烈的愛,而不是她這樣的。

    這不公平。

    “姜稚禮,我不在乎別的,”蕭硯南捧住她的臉,將她拉近,“我只要你,只想要你。”

    “你想怎么利用我,想拿我當什么,我都認了。”

    大風洶涌翻起發絲和衣角,也翻起沉重酸澀的心。

    他溫柔拭去她淌落的淚水,在風中沉沉喟嘆,“只要你在我身邊。”

    “為什么。”姜稚禮理解不了,他為什么能因為她做到這種地步。

    “我就是愛你,”蕭硯南凝視著她,目光堅決,“愛你不需要理由。”

    姜稚禮抽泣出聲,鼻尖酸澀再難忍受,她鉆進他懷里,抱他抱的很緊,眼淚沾濕他前襟,“我以為你討厭我,再也不想理我了。”

    “我不理你,你這個干了壞事的小兔子就不能來哄哄我。”蕭硯南低頭,揉了揉她后腦勺的發絲。

    到頭來還是他先把自己哄好,再過來找她。

    “我怕我主動去找你,你還是不理我,那就是真的沒有機會了,”姜稚禮埋在他胸前,聲音悶悶的,“而且那天在港城,我看到你和寧寧在一起很開心,我覺得你們才比較配,更不敢對你有什么別的想法。”

    “瞎說什么,”蕭硯南捏住她的臉頰肉,讓她的臉抬起來,“我只和你般配。”

    姜稚禮抬頭,委委屈屈盯了他半天,“你說的。”

    “嗯。”蕭硯南點頭。

    “我以后會好好愛你的,”聽到他肯定的回答,姜稚禮掀起睫毛,唇瓣微抿,“你也是。”

    她慣會恃寵而驕。

    “所以你以后要只覺得我漂亮,只看著我,只愛著我一個人。”

    “知道了吧?”

    她看著他,目光染上幾分可憐,“否則我現在暫時有點心虛,如果看到你看別人,覺得你和別人更般配的話,就會很想逃跑。”

    剛哭過的淚都沒干,這么快就恢復本性開始反客為主了,這話難道不應該是他對她說更合適嗎。

    蕭硯南勾起松散的一抹笑,揉了揉她后頸,嗓音寵溺,“知道了。”

    他就喜歡她這個樣子。

    也會心甘情愿縱容她,直到永遠-

    夜間的道路通暢,幻影不多時便在御清郡九棟前停下。

    姜稚禮跳下車,跟蕭硯南道別后便開開心心往八棟的方向跑,又被他一把拉住。

    “你又要去哪。”

    姜稚禮不解看他,“回家啊。”

    還能去哪。

    “車停在哪就回哪。”蕭硯南拉著她的手,徑直走進九棟大門,“從現在起,非必要我不會讓你離開我一步。”

    “那也不能睡覺都在一起。”姜稚禮撅嘴。

    “有什么問題嗎。”蕭硯南淡淡道。

    “這不好吧,”聽到他如此大言不慚,姜稚禮臉頰頓時開始發燙,“……要不行了。”

    “誰不行了?”蕭硯南撇過來,視線如有實質。

    “我。”姜稚禮垂著頭。

    誰能和他比體力,簡直不要命,當練習生的時候也沒這么被折騰過。

    而他的聲線卻忽然柔和下來。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蕭硯南握緊她的手,“抱著你的時候,我總能睡的很好。”

    “誒,”姜稚禮看向他,“為什么。”

    蕭硯南笑了笑,矜貴口音吐出一個單詞,“Painkiller.”

    姜稚禮揚眉,“我有這么神奇?”

    “Always.”

    或許以后,她會知道這個always是什么意思。

    ……

    收拾好入睡已是深夜,這一天過的太折騰,姜稚禮早已累到不行,很快便在蕭硯南懷里沉沉睡了過去。

    她本來就不太依賴手機,這個電子設備也早就被她忘在一邊。

    也因此忽略了來自姜珩川的幾條未讀信息。

    第69章 Indulge你把我妹怎么了!

    晨曦微薄的時候,蕭硯南被生物鐘喚醒。

    睜開眼后,他看著頭頂的牡丹云紋頂燈,怔了須臾,直到發覺自己懷里的溫軟觸感,才切實相信這些都不是一場夢。

    女孩睡覺很乖,幾乎還保持著昨晚入睡時的姿勢躺在他懷里,清淺的呼吸纏繞在他胸口,睫毛偶爾輕動幾下,模樣乖極了。

    心理學上有個效應叫cuteaggravation,可愛侵犯癥,看見覺得可愛的東西就會想一口吃掉,能夠對應人類看到可愛的貓貓就想狂吸的狀態。

    他看到姜稚禮時常就是這種狀態。

    怎么親怎么吃好像都無法緩解對她的那種由內而外的渴求,癮上來的時候更是恨不得能徹底將她吞進身體里都不夠。

    可能是他克制的太久,這種感覺已經膨脹到極致,再無法忍耐。

    姜稚禮就這樣被蕭硯南給親醒。

    其實她還很困,但架不住他在她臉上連吸帶咬,手還探進她睡衣里,揉得她又酥又癢。

    在她發出抗議的哼聲后,他只在她唇上安撫地親了親,很紳士地說了句抱歉,弄醒你了,還用很真心實意的態度讓她繼續睡。

    但動作是一點不停。

    這還讓她怎么睡!

    有了在倫敦那半個月的經驗,姜稚禮就知道跟他一起住不可能會輕松,更何況那時他還算勉強剩點人性,而昨天之后這點人性也完全泯滅,恐怕他都已經忘記他當人的時候是什么樣的了。

    姜稚禮氣忿地抬腳去踹他,而蕭硯南不僅不躲,還順勢握住她小腿架在他腰側,將她拉近貼上去。

    被硌的厲害,姜稚禮驀地徹底清醒。

    被他翻過去抬起腰的時候,她還在掙扎,“我現在必須要睡覺,下午還有工作!”

    “你這幾天都沒有,”抵入時蕭硯南說的很淡然,“一會再睡。”

    “?”

    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姜稚禮抓著枕頭,緩了下才不服氣地喊道,“你憑什么對我的所有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我身邊到底有誰是你的臥底!”

    蕭硯南哼笑出聲。

    人早都在他老巢里了,誰是臥底這件事哪還有什么重要性-

    洗完澡,終于被蕭硯南放回到床上的時候,姜稚禮只想倒頭就睡,但忽然想起昨晚回來都還沒跟小躍和莊靈說過,怕她們擔心,她還是勉強從床頭摸過手機,想著先報個平安再休息。

    卻看到姜珩川的消息在最頂上,還有從昨晚到今早的十幾個未接來電。

    姜稚禮脊背發涼,忽然有種很不好的預感,小心翼翼點開聊天框,劃到最早的那條。

    【你今晚回京北是嗎,我剛好在京北出差,幾點的航班我去接你】

    【又不看手機是吧】

    【你助理說你已經回家了,御清郡沒人啊,你回的哪個家】

    【你到底跑哪去了】

    【姜稚禮,給我回電話,立刻馬上】

    ……

    姜稚禮心驚膽顫地看完,沒敢立刻回復,先跑去跟小躍對一下口風。

    上次她生病住院,家里人全都來了,小躍她們也算是都實錘了她的背景。

    這件事讓姜珩川后怕,為了能方便及時了解她的情況,他讓助理加了小躍的聯系方式。

    雖然姜稚禮現在是不太想瞞著家里人談戀愛,但這一上來就讓姜珩川知道她在蕭硯南家過夜……

    他那個狗脾氣肯定要發瘋!

    她點開和小躍的聊天框,那里也已經堆積著好幾條消息。

    【安安怎么辦,姜總來問你的行蹤了,我要不要告訴他啊】

    【在催了啊啊啊啊,他問航班號我怎么說啊啊啊】

    【我就說你聚餐的時候自己提前走了,已經回到京北了,別的什么都沒說】

    【完了,姜總去了工作室,連觀瀾找過了,安安你自求多福吧】

    姜稚禮一條條看過去,算是略微松了口氣,還好小躍靠譜,沒說她被蕭硯南帶走的事,否則估計姜珩川昨晚就沖來這里敲門了。

    看來是睡不了一點,她趕忙起身換好衣服,同時發了個消息給姜珩川,盡量顯得隨意自然。

    【我昨晚去一個朋友的錄音棚幫忙了,一直沒看手機】

    【你現在在哪呀~】

    都這個點了,他既然是來出差的肯定是去工作了。

    家里應該安全。

    姜稚禮這樣想著,抓起包走了出去。

    原本是她嚷嚷著口渴,要喝鮮榨果汁,蕭硯南把她安頓好后就去給她弄,然而端著剛榨好的果汁出來的時候,卻看到她已經穿戴整齊,慌慌張張地往外走。

    “出什么事了。”蕭硯南皺眉,順手把玻璃杯放在島臺上。

    “怎么辦啊蕭硯南,”姜稚禮皺著臉,哼哼唧唧地小跑過去掛在他身上,“我大哥昨晚就來京北了,找了我一晚沒找到。”

    “你說他要是發現我一直在你家可怎么辦,我一定會死的很慘。”

    “我換個衣服,跟你一起去見他。”蕭硯南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背,幾乎沒有任何思考便開口。

    “不行,我們倆現在一起去就穿幫了,我可是剛剛跟他說我在朋友的錄音棚,”姜稚禮趕忙擺手,“你先在這待著,我去跟他鋪墊一下,等時機成熟你再出現。”

    她說著,手機又震動起來,是姜珩川打來的。

    姜稚禮趕忙朝蕭硯南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后接起電話,聲音很乖甜,“喂,大哥。”

    “錄音棚位置在哪,我現在來接你。”姜珩川一點不跟她廢話,聲音很冷淡。

    “不用了,我現在已經回去了,都快到家了,”姜稚禮趕忙拒絕,“現在快中午了,你要回來吃飯嗎,想吃什么我讓王姨先準備著。”

    “你今天怎么忽然這么懂事了,平常從來沒見你操心過這方面的事。”

    “這不是我親愛的哥哥好不容易來一次,我肯定要好好招待嘛,”姜稚禮干笑兩聲,“你不說算了,我看著安排。”

    為了顯得毫不心虛,她還特意加了句,“忙完快點回來啊,我等你一起吃飯。”

    然后就飛速掛了電話。

    還真是撒起謊來臉不紅心不跳的小騙子,好聽話隨口就來,簡直跟呼吸一樣簡單,蕭硯南看著她這一通行云流水的說辭,心里反倒是平衡多了。

    她親哥都無法幸免,更何況他。

    “我先走了,中午我看情況叫你!”

    姜稚禮跑去玄關處穿好鞋,走到院子里的時候,看了眼圍墻,忽然很想直接從那邊翻出去。

    莫名其妙的想法,她想,反正姜珩川還沒回來,大大方方從正門不走就好了。

    不過走到大門口時,她還是不禁開始躡手躡腳,拉開門栓,將沉重的木門推開一條縫,只探了腦袋出去觀察。

    還來不及看清門外的情況,也就是探出頭的那一瞬,不遠處響起一聲怒吼,“姜稚禮!”

    女生的第六感真不是虛的,剛才就應該翻墻回去。

    姜稚禮原本就心虛,這一下更是驚的兩腿一軟,勉強扶著門才沒坐倒在地。

    他到底是什么時候出現在這的!

    姜珩川正靠在停在不遠處的一輛邁巴赫的引擎蓋上,此時滿眼怒意大步流星地走過來,“不是說什么在朋友的錄音棚嗎?”

    “你哪個朋友那么大的臉,能把錄音棚開到蕭硯南家里。”

    “不是沒有,”姜稚禮極快速地做了番心理建設,走出門,盡量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我這不是剛回來嘛,就順道過來串個門而已,大家都是鄰居,維系一下感情什么的,哈哈。”

    “再編,繼續編。”

    “你這種愛美好面子大過命的性格,真出門會不化妝?”姜珩川抬手使勁揉了下她的臉,除了變紅之外沒有任何變化,“別給我扯你畫了什么狗屁素顏妝!”

    還真是親哥,連她的借口都精準預判,姜稚禮也顧不上臉被他捏疼,拉住他手臂好聲好氣,“素質素質,不要說臟話。”

    “姜稚禮,我從今天一大早就待在這里,”姜珩川瞪著她,兩根手指朝著自己眼睛點了點,“這兩只眼睛哪一只都沒看到你從外面回來過。”

    “你最好給我老老實實解釋清楚,你到底為什么有家不回,要待在蕭硯南家一整晚這件事!”

    蕭硯南本來是要送姜稚禮出來,換了個鞋的功夫她人就跑的沒影了,一路走到大門口,發現門半開著,聽到外面在吵鬧。

    “蕭硯南!”

    他剛一露面,就被姜珩川立刻叫住,“你把我妹怎么了!”

    “哥我已經二十二了,早都超過法定結婚年齡了,”姜稚禮一邊暗中示意蕭硯南回去,一邊拖著姜珩川往自己家的方向走,“談個戀愛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吧。”

    “一邊去,”姜珩川掙脫開她的手,“二十二也是小孩,這沒你說話的份。”

    “我追的她,”蕭硯南走過來,看著姜珩川開口,“認真的。”

    “我算是看明白了,原來你之前說難追的那個女孩就是我妹。”

    姜珩川看著他這幅鎮定自若的神態,氣到罵了句臟話,一把拽住他的衣領,幾乎是咬著牙在說,“你看著她長大的怎么下得了手的,你還是人嗎。”

    “不是他,是我,”姜稚禮急忙插在中間把他們兩人分開,“是我為色所迷,把他騙來的。”

    “你騙他,”姜珩川氣到極致直接笑出聲,“你以為他蕭硯南是什么人,他不樂意能乖乖被你騙?”

    “我說你去年怎么待在倫敦不回來,原來是跑去跟他鬼混是吧,你們到底什么時候在我眼皮底下暗度陳倉的!”

    姜稚禮完全不敢說上次他來京北找蕭硯南的那次,她就藏在辦公桌下面,只是他完全沒發現罷了。

    這要是被他知道,恐怕只會比現在更瘋。

    “去年夏天,”她只能老實說,“本來是打算告訴你的,但是前段時間鬧了點小矛盾,所以……”

    “不過才和好就被你發現了,不是故意瞞著你的,你不要生氣。”

    還不要生氣,姜珩川簡直氣到頭腦發昏。

    這兩人前陣子失戀的時間那么巧合,他早該察覺到的。

    但誰能想到自己的親妹妹會和好兄弟牽扯到一起去。

    虧他之前還蠢到一直拜托蕭硯南幫他多照顧姜稚禮,還以

    為蕭硯南這么冷淡的一個人對他妹妹這樣上心關照,是看在他的面子上。

    這下好了,直接照顧到家里去了。

    “其實我跟你坦白過的。”蕭硯南一本正經,“你很支持。”

    姜珩川又想罵人,“我什么時候支持過了。”

    “去年,你突然造訪德盛的那天。”蕭硯南說的慢條斯理。

    “我說我跟那女孩差了七歲,你說才七歲擔心什么,讓我放心大膽追。”

    姜珩川眉心一抽。

    “我說我記得你之前很厭惡男女之前年齡差距過大,你說相信我的人品,不是那種不負責任的人。”

    姜珩川抬眼,看清蕭硯南面上那個淡淡的,充滿著莫名意味的笑,瞬間一切都想起來了。

    他當時就是用這個表情,朝他淡淡說了聲莫名其妙的,“謝謝。”

    第70章 Indulge一輩子一次的認真

    回想起這些,姜珩川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感情蕭硯南從那個時候就挖好了陷阱等著他往里跳,而他竟然在渾然不覺間上了套。

    這男人簡直心機深沉的可以!

    姜珩川撐著腰冷靜了幾秒,抬起一只手臂勾住蕭硯南的脖子,一副勒索的架勢,不由分說地壓著他朝他家里走去。

    同時回頭冷冷警告正欲跟上來的姜稚禮,“回家去,這沒你的事。”

    這種狀況讓她怎么可能放心回去,姜稚禮皺著臉,正想開口,看到蕭硯南也回頭,示意她放心。

    她這才作罷,只囑咐道,“那你們快點哦,中午一起過來吃飯。”

    也不知道他們會說些什么,直到看著大門很無情地合上,姜稚禮才慢慢往回走。

    應該不至于會打起來吧,如果真打起來的話,也不知道誰能打得過誰。

    姜珩川一路目不斜視地穿過那些假山流水,進了裝潢冷寂,幾乎可以說是一塵不染的主屋也不換鞋,徑直坐在沙發上。

    “說,你到底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覬覦我妹的。”

    他剛才極快的把蕭硯南去年回國以來的行動在腦海里過了一遍,很清楚地發現他表面上似乎是為了蕭氏,實則每一步都能不明顯地和姜稚禮產生牽連。

    可見他對姜稚禮絕不是在回國后才臨時起意。

    姜珩川還是頭次用審犯人的嚴苛眼光打量蕭硯南。

    也難怪自己那個顏控妹妹從小看到他就挪不開眼,這小子的確長得不錯,身材練的也算是能入眼。

    至于人品,認識這么多年,他知道的自然是一清二楚,否則也做不了這么久的朋友。

    平心而論,除了年紀大點,他的確是能勉強滿足自己挑選妹夫的任何苛刻條件。

    只是這樣一個從來不沾煙酒,遠離聲色場合,看起來毫無欲望的男人,怎么唯獨會對姜稚禮如此不同。

    他妹妹的外貌和才華自然是最出眾的,但顯然蕭硯南并不是只看重這些。

    “覬覦談不上,”蕭硯南在他對面坐下,“但她于我而言的確不同,從很久以前開始。”

    “我能好好活到現在,有很大一部分是她的原因,我已經不能沒有她,”他語氣看似平淡,實則是一種堅決到極致之下的淡然,“請你相信我,我非常認真。”

    “一輩子一次的認真。”

    姜珩川盯了他半晌,才終于松懈般抬了下手,“算了。”

    “誰讓她從小就喜歡你,看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蕭硯南眸光動了動,“什么。”

    “你忘了,我爸媽那年帶她來公學的校慶,她第一次見你就說你好帥,還老是鬼鬼祟祟地跟在你旁邊,想偷偷拉你手,”姜珩川一想起就覺得無語又搞笑,“在倫敦被你收留的那次,她回來也是念念不忘了好久,說你怎么怎么帥,怎么怎么好。”

    “不過她記性實在不太好就是了,完全不知道以前就見過你,不過無一例外的每次見到你都會愛上,”他搖搖頭,“眼光還真是統一。”

    “是這樣嗎。”蕭硯南淡淡笑了下。

    可她現在會喜歡自己,分明是因為他和她過去很喜歡的那個人很像。

    想到這,他心里忽然蔓延出一種十分異樣的感覺,可還沒來得及探究清楚這份異樣的來源,就又聽到姜珩川開口。

    “可能她就是喜歡你這種類型的吧,從來沒見她對別人這樣過,”姜珩川想到什么,嘖了聲,“說起來,那個沈銘肖跟你還有點像,但也不是長得像,說不清楚,大概就是一種感覺。”

    “之前我明明覺得她很喜歡那個姓沈的,但那時候分手她好像也沒多傷心。”

    “可前段時間跟你的那次,我甚至都覺得她要緩不過來了,我們誰也沒見過她那么失魂落魄的樣子。”

    “說起來,你們到底是因為什么鬧矛盾,”姜珩川回想起姜稚禮當時說過的話,抬眼看他,“她說騙你感情了是什么意思。”

    “沒有,”蕭硯南嘆息的同時勾了下唇,“是我的問題。”

    “以后都不會再有這種事發生了。”

    他很早就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是離不開她的,何必非要繞這么大一個圈子,折磨她也折磨自己。

    “我也不問那么多了,”姜珩川看他神情莫測,也不再探究,正色道,“總之,我們家禮禮可是我們姜家最珍貴的寶貝,既然你決定了要和她在一起,就必須要把她當眼珠子似的護著,絕對不能給她委屈受。”

    “她只是看起來嬌氣,實際上很能吃苦,但能吃苦也不代表著要吃苦,要是讓我發現她和你在之后有一點不如意,你就給我等著瞧。”

    “要知道,她可不只有我一個哥哥,”他說著抱起手臂,語氣威脅意味十足,“阿執打起人來,可是很下得了手的。”

    蕭硯南笑容無奈,“放心,不會有那種機會的。”

    “看你表現。”姜珩川揚揚眉,放完狠話,心里可算是舒服了點。

    他站起身,在屋內繞了一圈,目光落向放在島臺上的那杯果汁。

    看樣子沒人動過,剛好他覺得口渴,拿起來正準備喝,卻被蕭硯南制止,“那是禮禮要喝的。”

    “怎樣,”姜珩川不滿地嘶了聲,當著他的面故意灌下一大口,“喝了你再重新給她弄。”

    蕭硯南輕哂,手指抬了抬,做了個請便的手勢。

    姜珩川邊喝邊打量著屋內的陳設,開始挑毛病,“你這里的裝修也太冰冷了點,我妹真能住的慣嗎,這完全不是她平常喜歡的風格。”

    蕭硯南靠在沙發上,只淡淡說了句,“你不會想知道的。”

    姜珩川疑惑皺眉,須臾,反應過來后低罵了聲,拳頭又硬了。

    他就多余問。

    姜稚禮回到家,也沒心思干別的,就在客廳來回踱步,卻沒想到也就一個小時不到的時間,他們就一同走了進來。

    兩人身上都沒有發生任何爭執的痕跡,姜稚禮松了口氣。

    蕭硯南神色如常,還示意她安心,但姜珩川的臉卻臭的厲害,見到她時便沒好氣道,“你二哥那邊,你自己跟他說,我可不管。”

    “我是不會幫你說一句好話的。”

    什么意思,姜稚禮懵了,求助般望向蕭硯南,這到底是談攏了還是沒談攏啊。

    蕭硯南勾了下唇,神情有些微妙,姜稚禮不明白,也顧不上那么多,趕忙追上姜珩川。

    “那可不行,我可應付不了他,你一定得幫幫我。”

    姜珩川根本不看她,滿臉冷漠,“不幫。”

    “好大哥,求求你了,”姜稚禮使出從小到大慣用的纏人大法,“你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大哥。”

    “行了行了,這次就算原諒你了,”姜珩川最受不了的就是她這招,被她鬧兩下就徹底沒了脾氣,“不過你個小沒良心的下次再有事瞞著我,以后就別管我叫哥。”

    “我錯了嘛,以后都不會了。”

    “對了,”姜珩川想起什么,“聽說你昨晚在飯局上當眾把蕭呈給打了?”

    姜稚禮吞咽了下,緩緩點了點頭,“他一直這樣欺負我也不是事啊,我必須要給他點顏色看看。”

    本來以為他會教訓自己沒有分寸,想打人也用不著她自己動手,不注意安全之類的,卻沒想到他只是點點頭,很肯定地說了句,“打得好。”

    姜稚禮震驚了一瞬,隨即得意彎起唇角,“我也覺得。”

    “不過現在算是徹底撕破臉了吧,”姜珩川問,“你那個節目,還要繼續去參加嗎。”

    “我也在想,”姜稚禮有點悶,“要不還是干脆退賽好了。”

    蕭硯南看向她,“你想繼續參加嗎。”

    “當然想了,這樣有很多舞臺的機會很難得。”

    蕭硯南掌心在她頭頂撫了撫,“那就不用退出。”

    “你想好怎么做了?”姜珩川看他似乎是勝券在握。

    蕭硯南不置可否,“很快。”-

    兩天后,姜珩川處理完在京北的工作回了海城。

    送他去了機場后,姜稚禮也沒什么事,就陪蕭硯南去了德盛辦公。

    需要處理的公文很厚的一摞,蕭硯南在忙,她就無聊靠在沙發上玩手機。

    不多時林錚敲門進來,“老板,蕭呈來訪,要見嗎。”

    他來做什么,姜稚禮聞言,警覺地坐起身。

    蕭硯南瞥了眼腕間的表盤,“十分鐘后讓他進來。”

    “好的。”林錚得了命令,退了出去。

    “為什么要見他,”姜稚禮轉身,趴在沙發靠背上看向蕭硯南,“他肯定不安好心。”

    蕭硯南看了眼休息室的那扇門,“好奇的話,一會進去聽?”

    雖然她一點也不想再跟蕭呈這種人打照面,但姜稚禮看了眼休息室到辦公桌的距離,“這恐怕聽不太清吧。”

    “床頭柜上有臺電腦,連著辦公室的監控。”

    姜稚禮這才欣然同意,拎著自己的小包很快消失在休息室的門內。

    這道門看著并不顯眼,但進去才知道,這完全就是豪華套房的規格,臥室連著浴室和更衣室,除了比家里小一點,設施都是一應俱全。

    姜稚禮參觀了一圈,之后找到床頭柜上放著的那臺電腦,沒有密碼,打開監控畫面的時候,剛好看到蕭呈進來。

    看到他額頭上還貼著紗布,完全沒有了一貫的那種囂張氣焰,姜稚禮沒忍住笑的幸災樂禍。

    “我這頭上的傷還沒好都沒追究,堂弟怎么反倒先找起我的麻煩了,”蕭呈并不客套,走到蕭硯南面前,說的很直接,“不過你大概失算了,女人對你來說很重要,但在我這里不值一提。”

    “別說只是拿走唐希的幾個好資源,如果堂弟開心的話,想拿她怎么出氣都沒問題。”

    “但現在,”他指了指自己的頭,“那天安禮下手可不輕,我這恐怕是要留疤了,這筆賬又該怎么算。”

    “是嗎,”蕭硯南慢慢擰上手中的鋼筆,動作很斯文矜貴,但語氣卻冷硬,“但恐怕你現在,還沒有跟我討價還價的資格。”

    “堂堂德盛的執行董事,不會是想賴賬吧,”蕭呈瞇了瞇眼,但這時,手機卻忽然響了起來。

    他看了眼來電顯示,不耐煩接聽后,面色突變。

    “原來你動唐希的資源只是幌子,實際上是斷了我的資金鏈!”蕭呈難以置信,情緒直接失控,“你什么時候做的!”

    他竟然一點也沒有察覺。

    “你現在只有兩個選擇,”蕭硯南指尖輕掂著鋼筆,漫不經心地把玩。

    “一,宣告破產。”

    “二,被蕭氏收購。”

    “蕭氏,”蕭呈一瞬不解,但忽然面目變得更加猙獰,“所以蕭氏之前的事通通都是你的手筆,真的是你。”

    “你和你父親做的那些事,也是時候該償還了,”蕭硯南語速和緩,眸色卻無比鋒利。

    “你們,誰也逃不掉。”-

    今天是個大晴天,午后陽光最充裕的時刻,蕭呈卻只覺得后背發涼。

    他心神不寧地離開德盛大樓,而這時,手機上忽然收到一條來自陌生號碼的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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