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云昇號換成了海上云從號,簡植離開了尤卡坦半島。海上云從號的水手數量重新回到了四百人,其余的水手和海上云昇號一起留給了姜慕。這些水手,是姜慕下一步任務的中堅力量。
曹一二有一批黃金,按照簡植的換算大概有九噸。這些不是商貿收入,是曹一二在馬丘比丘搜刮的神廟獻金。因為沒有往來賬目作為黃金的數量考證,曹一二希望簡植在回程的時候帶回去,其他人曹一二不放心。
但是這次不行了,簡植打算從大西洋回去。
海上云從號將越過墨西哥灣,沿著北美東海岸航行,然后在合適的緯度穿過大西洋直奔英吉利海峽。
簡植站在了望水手的桅樓上,手里拿著望遠鏡。
這時歐洲人還不知道美洲,海岸保持著原始而蒼茫的自然風貌。茂密的森林覆蓋著廣袤的土地,一眼望去,無邊無際的綠色海洋延伸到地平線。高大的松樹、橡樹枝葉繁茂,相互交織,陽光只能透過層層疊疊的樹葉灑下斑駁的光影。
在森林的邊緣,是一片片廣闊的草原,草叢隨風起伏,如同綠色的波浪。草原上偶爾能看到幾只野生動物在覓食,有鹿,有北美野牛,它們的身影在草叢中若隱若現。
海邊走是漫長的海岸線。沙灘上覆蓋著細沙,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海浪拍打著海岸發出低沉的聲響,訴說著大海的無盡神秘。
這片土地雖然美麗,但對于這時的明人來說,卻是充滿了挑戰和未知。蒼茫的森林中隱藏著各種危險,比如如野獸的襲擊或者是迷路的風險。荒涼的海岸線和惡劣的天氣條件,也給航海帶來了很大的困難。
大明的商人是在這塊大陸的西海岸登陸的,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到達東海岸。這將是一段漫長無比的時間。怎么辦呢?
咸腥的風裹挾著沙礫掠過東海岸,大西洋像一頭沉睡的巨獸,灰藍色的脊背在天際線處起伏。潮汐退去的沙灘上,貝殼與碎珊瑚如同被遺忘的骸骨,被潮濕的沙粒半掩著,泛著冷冽的幽光。
河口三角洲處,咸淡水交匯形成迷宮般的沼澤。扭曲的紅樹根系盤根錯節,如同從地底鉆出的巨爪,水面漂浮著腐爛的枯葉,倒映著低垂的鉛灰色云層。鱷魚驚起一群白鷺,它們白色的身影掠過渾濁的水面,轉瞬又消失在蘆葦叢中。
沿著荒灘向北,巨大的花崗巖峭壁矗立在海天之間,經年累月的海風與海浪侵蝕,在巖石表面雕琢出猙獰的溝壑與孔洞。潮水拍打峭壁時,發出空洞的轟鳴,濺起的浪花在冷風中化作細密的水霧。夕陽西下時,橙紅色的余暉給海面與巖壁鍍上一層血色,整個海岸宛如一幅未干的油畫,筆觸粗獷而蒼涼。
在第四天的正午,簡植校正了六分儀中海面與太陽的夾角。海上云從號轉向正東,駛入茫茫的大西洋。
第十七天,了望水手看到了陸地。這里是比斯開灣北部岬角,和預想的英吉利海峽有一些偏南。
見到黃桂娘的時候,又是在整整一天之后。
在伯爵府的三樓,黃桂娘歡快的跳入簡植的懷中。
簡植拍了她的屁股一下,說:“胖了哦。”
黃桂娘的雙眸亮晶晶的看著簡植的眼睛:“不喜歡?那我要不要減一減?”
簡植把黃桂娘放到床上:“現在正好。我只要你健康快樂,那些不重要。”
黃桂娘有一些著急,簡植也熬了好長時間了。曹一二送給簡植的四個太陽圣女,簡植可一個沒碰。
綢繆束薪,已經三星在天。
黃桂娘像一尾被浪推上岸的鮫人,軟癱在綴滿細密褶皺的錦被間。烏發如墨瀑般漫過枕畔,幾縷碎發黏著薄汗,蜿蜒在泛著珍珠光澤的鎖骨凹陷處。緋紅尚未褪盡的面頰仍帶著春潮浸潤后的酡色,眼睫垂落時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暗影,半闔的眸子里殘留著迷離水光,像是揉碎了星辰的銀河。
素白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錦被紋路,腕間汗濕的絲絳松松垮垮地垂落,連指尖都泛著淡淡的粉。脖頸處未消的紅痕隨著綿長的呼吸微微起伏,仿佛被風吹動的櫻花。她偏過頭去,喉間溢出一聲帶著尾音的嘆息,像是困倦的貓兒舒展身體,又像是被揉碎的月光慵懶地流淌在床榻之上。
清晨早餐。
黃桂娘:“這次來做什么?”
簡植吃飯沒抬頭:“想你了。”
黃桂娘:“切,你那么多女人。是我想你了才對。”
簡植趕緊抬頭,眼睛里滿是寵溺溫柔:“想了,真想。”
這次簡植取道大西洋回來,心中惦記的是蘇福塔亞匯票的事,想見的是安琪婭。可這話真的不能說。
簡植指著桌上的菜,繼續說:“還是你的廚娘做的糖醋排骨好。要是不放這么多的醋,這菜就跟啃木頭一樣了。”
黃桂娘嬌嗔的白了簡植一眼,看著簡植吃飯。過了一會說:“我想我真的是后悔了。我想你,想回家。”
簡植用以個布帕子擦了擦嘴,看著黃桂娘的眼睛笑了:“那咱們把曹十二扔這。我走以后,你把手頭的事兒處理一下,不要留下必須你經手的事兒。在合適的時候你就回家,我回去就把他的媳婦給他送來。為了媳婦,只能對不起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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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植話是這么說,可早就想把曹十二派出去獨當一面了。曹十二已經成長起來,一直做簡植的保鏢屈才了。
黃桂娘:“曹十二很好的,他只是一心想回到你身邊。這么做,我有點……不忍心。”
簡植:“一個男人,總跟著我做保鏢有什么出息?”
然后又笑了,繼續說:“你手頭有沒有漂亮伶俐的姑娘?挑兩個給他做個妾室,算是咱倆補償他的。”
黃桂娘的眼睛亮了一下,說:“對呀!我有三隊女衛呢。留兩個女衛,也是對他的監視。留誰呢……”
簡植:“就你心眼兒多。你說他很好的,他對我對商會都很忠心,我也信任他。如果這事兒露餡了可得你擔著,我可不能傷了他的心。”
黃桂娘又給了簡植一個眼神,讓他自己體會。說道:“好人你做,壞人我來!”
然后話鋒一轉,又說:“對這里的人來說,這里是伯爵領地,他只是一個辦事的,可是對內你要給他一個總督頭銜。挑女衛的時候,當上了總督的家眷,這話也好讓她們愿意。”
簡植:“這個可是你的事兒,跟我沒關系。就你一身七十二個心眼兒!”
黃桂娘:“我七十二個心眼兒?我看就我笨,兩個月前才看出來李夫人徐仙姑和你是啥關系!”
簡植:“沒關系,沒關系。”看出來歸看出來,絕不承認。
黃桂娘給了簡植第三個白眼,轉話題說:“英王想讓咱們出兵打法王,我沒搭理他。”
簡植:“對,不理他。明人自己的事兒還干不完呢,給他當雇傭軍?他可雇不起。”
黃桂娘:“以后我走了,十二也這么晾著他?”
簡植:“你走了,十二就更好辦了。對英王來說十二只是個辦事兒的人,或是他們眼中的管家,他有無數種推脫的說辭。讓咱們明人辦事兒,一是金銀珠寶,二是土地。別的一概無用。”
黃桂娘:“金銀珠寶我理解,那個可以隨船帶走。我們要土地干什么?這里的人可不是咱們的人,或者說是和咱們不一樣的人。就像蒙元慘敗,朱皇帝登基了,蒙元的人就什么都沒有了。”
簡植停了一下,想了想說:“你說的沒錯。不過這里和咱們稍有不同,這里尊重契約精神和私有財產。只要你不是被推翻的皇權本家,只是一個普通貴族,那不管誰來當國王你的土地還是你的土地。”
另一世直到簡植穿越前,英王室和德文郡公爵等一些貴族,在英國還擁有很多人私人領地。這些領地雖然不能全免稅額,但是稅收優惠是非常大的。
黃桂娘:“那我也認為金銀好,能拿回家去。”
女人的想法和男人終究是不同的。男人如果不經營好人生,家也是隨時會被人拿走的。
簡植寵溺的掐住黃桂娘的臉蛋:“你是個小財迷。”
黃桂娘歪著腦袋笑起來,眼尾揚起的弧度像被嬌縱慣了的天鵝,含著三分漫不經心的矜貴。紅唇綻開,珍珠耳墜隨著晃動輕顫,仿佛連耳垂都帶著被寵愛的嬌氣。嘴角梨渦里盛著蜜糖似的甜,卻在眼底漫開薄霧般的驕矜,像孩童攥著獨屬自己的珍寶,既炫耀又防備——那笑里藏著的,是被人捧在掌心里的傲慢。連睫毛都在訴說著“你的就是我的”的理所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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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十點。曹十二駕著一架馬車行走在布魯日的街道上,車上坐著簡植和黃桂娘。
簡植心想要是有一艘中式畫舫就好了,布魯日的水道運河很干凈,在這個晴朗的天氣里游玩其上,應該很愜意。
簡植挑起車窗上的薄紗窗簾,看著遠處的建筑工地說:“人口計劃怎么樣了?就是你準備制作身份證件,招攬移民的計劃。”
黃桂娘:“已經開始了。再往前走一點,就能看到為他們準備的安家樓房,那一片是已經完工的。”
簡植:“移民多么?”
黃桂娘:“這才剛開始。隨著消息隱匿的傳播,會越來越多的。除了原有的私人房屋,領地內其他的土地都是伯爵府的。私人房屋可以自由買賣,如果新建房屋就得向我購買土地。因為咱們商會的貿易船隊,布魯日的生意越來越好。生意好,日子就好過。日子越好過,來的的人就越多,所以私人建造房屋的土地我賣的很貴。新移民的最好選擇,就是新建的安家樓房。”
簡植:“新移民中有富商,但大部分會是手工業者和小商人,甚至是逃過來的農奴。這些人需要多長時間才能購買房屋?”
黃桂娘:“在郊區,一個農夫的房子要賣到十個金船洋。在城里,像安家樓房那樣的房屋要賣到六十個金船洋。富貴商人的房屋就差價很大了,從幾百到幾千金船洋都有。窮人要買房子,大約得在這里工作十年到十五年。”
簡植:“我們的銀行在啊。首付加貸款,他們就買得起了。貸款的人多么?”
黃桂娘:“不多,更多的勞工居住在商人或手工業主提供的房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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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植:“那就漲價。從有人貸款買房子,到現在多長時間了?”
黃桂娘詫異的道:“大概半年了。不過本來買房子的人就少,還漲價?”
簡植笑道:“對啊,就是因為買房子的人少才漲價。”
黃桂娘也笑:“稀奇哦!頭一次見到東西賣不出去不降價,反而漲價的。買賣不干啦?”
簡植:“哈哈,干,當然干!你聽我說。不管剩下多少房子,每個月都要把賣價提高一點。比如說四分之一金船洋,或者二分之一金船洋,或者更高。找一些美女,要既漂亮又聰明的,教給他們一套說辭。只要買房的人來了,她們就要用溫文爾雅的態度表示最尊重的歡迎,然后用最謙卑的話語詢問客人要買多大的房子。只要客人回答了,不管回答的事什么,都要抱歉的說:不好意思這樣的房子不多了,只有這幾套,或者推薦其他的房子、房型。目標是讓客人買更大的,或者是更貴的房子。”
黃桂娘:“干嘛?為什么要這么干?美女?養一個女人容易,養一個美女可不少錢!女人有的是。美女?那是稀缺物種呦!”
簡植打斷了黃桂娘的拿腔拿調:“商人賺錢,為什么不叫掙錢呢?因為掙錢就是用自己的體力換錢,或者用自己想要去吃喝玩樂的時間換錢。像掙命一樣得來的錢,叫掙錢。賺錢就不一樣了。賺,憑借的就是我知,你不知。你不知,我就賺到嘍!”
黃桂娘:“啊?就是騙傻子?”
簡植:“不不不,可不是哦。這個叫饑餓銷售法!”
黃桂娘:“你亂講!饑餓很難受,讓人感覺到害怕的難受。你把饑餓賣給誰?誰有錢會來買饑餓?”
簡植哈哈大笑:“不是某個人饑餓,是群體饑餓,顧客的群體饑餓。這時一種感覺,不是真的餓肚子。坐下,聽我說。土地是你的,房子是你的,價格你來定。關于售賣出去多少?好不好賣?這些只有你知道,買房子的顧客不知道。房價在緩慢但堅定的上漲,你說那些精明的商人會干什么?”
黃桂娘的眼睛亮了:“買房等漲價!囤積居奇,商人最愛干這個。”
簡植:“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墻!有一個人知道了,就有更多的人會知道。這么簡單的賺錢方法,傻子才不干!商人有錢,他們會盡可能的多買。或是出租,或是買來給勞工當宿舍,即解決了勞工住宿問題又能給自己賺錢,何樂不為?
勞工掙錢辛苦,有這么個機會,只要攢個首付,自己打工還利息,就坐等房產升值。為了未知的未來,為了年老的未來,他們會比商人更有熱情的加入到購買房屋的行列。”
“我知道了!我明白了!有首付,他們絕不舍得放棄房產,會拼命掙錢還利息。”黃桂娘的雙頰潮紅,兩只眼睛俱是晶瑩的水霧,拉開前面的窗簾對曹十二說:“十二,回家!我有急事兒。”
曹十二答道:“前面路口我就轉回去。”
簡植看著放下窗簾的黃桂娘,驚詫的說:“怎么了?啥事兒?”
黃桂娘把腦袋藏在簡植的臂彎里,把簡植的手放在腿間用另一條腿壓上,喏喏的說:“被心愛的男人在心理上征服,是女人最強烈的春藥。你太聰明了,快回家……”